战争的巨轮,以银河系北狩极地为轴心,碾压着星海,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这片曾经孕育过古老文明、见证过星辰生灭的广袤极地,如今已沦为宇宙中最残酷的角斗场。视线所及,皆是破碎的天体。小行星带被狂暴的能量流撕成齑粉,巨大的气态行星被拦腰斩断,缓慢地倾泻着内部炽热的核心物质,如同垂死巨兽流淌出的内脏。星云不再是诞生恒星的温床,而被染上了战舰爆炸的惨白、能量束的幽绿与法则对撞后遗留的、如同瘀伤般的暗紫色瘢痕。虚空之中,无声的死亡每时每刻都在上演。银河联军的制式星槎,在熵灭光束的扫射下,连同内部的修士与阵法,一同化为最基础的粒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泛起。而平衡联军的暗影刺客舰,也往往在突袭得手的瞬间,被蓄势已久的诛仙剑阵或大圣隔空一棒,打成漫天燃烧的金属碎屑。
伤亡的数字,早已不再是冰冷的统计,而是化作了指挥部每一位决策者心头沉甸甸的、滴着血的巨石。预备队一批批填上去,如同投入熔岩的雪花,瞬息消融。防线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缓慢而坚定地向内凹陷、收缩。绝望,如同宇宙深寒,悄然渗透着哪怕最坚定的意志。
银河联军的心脏——“万象星枢”,并非建立在任何实体星辰之上。它是由菩提老祖与镇元子联手,抽取了上百个濒死恒星的星核之力,糅合了先天五行之精与后天万族信仰,共同炼制的一座悬浮于现实与虚无夹缝中的巨型战争要塞。其外形并非固定的宫殿楼阁,而更像是一片不断生灭、流转的微缩星云,无数座刻满玄奥符箓的浮空仙岛、星辰堡垒、符文长城在其中沉浮、勾连,共同构成了一座庞大无比的复合型阵法。外围,九千九百九十九层防御光幕如同呼吸般明灭,每一层都蕴含着不同的法则特性,从物理隔绝到灵魂防御,从能量折射到因果偏移,堪称银河系防御艺术的巅峰之作。
然而,此刻这座不朽要塞的核心——**“诸天星议殿”** 内,气氛却比外围冰冷的宇宙真空还要凝滞、沉重。
大殿穹顶并非实体,而是直接投影着外界的星空战况。巨大的立体星图悬浮在中央,其精细程度足以显示到每一支千人级舰队的动向。代表银河联军的光点,大多呈现出一种坚韧但不断衰减的淡金色或蔚蓝色,它们组成的光带,正被一股股代表着平衡联军的、冰冷无情的银白色洪流,不断地挤压、切割、吞噬。每一次有较大规模的金色光点集群黯淡、消失,都仿佛在在场每一位核心人物心头狠狠剜下一刀。
菩提老祖端坐于主位的蒲团之上,那蒲团是由万年静心草编织,此刻却似乎无法平息他周身隐隐波动的气息。他古朴的面容上,皱纹仿佛更深了,每一道都像是承载着亿万生灵的祈愿与哀嚎。他那双看透了万古沧桑的眼眸,此刻正倒映着星图上不断变化的残酷景象,手指无意识地在玉质扶手上敲击,每一次轻叩,都引动周遭法则丝线微微震颤,似乎在以自身无上道行,强行抚平因大战而躁动不安的宇宙基础规则。
镇元大仙立于菩提身侧,面容肃穆如磐石。他身后,地书“山海经”的虚影不再是薄薄一层,而是几乎化为了实质。其中仿佛有万里江山起伏,江河湖海奔流,洪荒异兽虚影咆哮,散发出苍茫、厚重、承载一切的磅礴地脉元气。这元气如同无形的根须,深深扎入万象星枢的根基,乃至通过玄妙的因果线,连接着远方银河系尚未沦陷的诸多生命星球,勉力维系着这片战场最后一丝“生机”不被绝对的“秩序”彻底同化。
斗战胜佛孙悟空,早已没了半分平日的嬉闹跳脱。他背靠着大殿边缘一根缠绕着五爪金龙浮雕的巨大金柱,双臂环抱,将那根上古神器——神镔铁紧紧箍在胸前。他那身锁子黄金甲上沾染了不少暗沉的能量污渍与细微的裂痕,有些是敌人的,有些是他自己的。火眼金睛不再是灵动闪烁,而是如同两盏燃烧着永不熄灭怒火的熔炉,死死钉在星图上那个最为炽亮、也最为冰冷的银白光点——那是平衡联军旗舰,也是恒昙的座舰所在。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周身那凝若实质的斗战金光,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不受控制地明灭吞吐,将周遭的空间都灼烧得微微扭曲。瑶光(天照)疑似被擒的消息,像是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脏。那不是普通的战友,那是无数岁月中,一同踏碎凌霄,一同笑闹蟠桃会,一同在花果山醉饮,彼此可以托付生死的同伴!他恨不得立刻化身万丈巨猿,挥舞着变大的神镔铁,不管不顾地杀穿敌阵,冲到那旗舰面前,揪着那个叫恒昙的家伙的脖子,用尽平生力气吼问:“你到底是不是那头臭猪!如果是,呆子你他娘的给俺老孙醒过来!”
二郎神杨戬,依旧是众人中看起来最为冷静的一个。他身姿挺拔如松,银甲寒枪,额间那道坚缝的天眼,流淌着清冷如月华的神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不断分析着星图上瀑布般刷新的庞杂数据流。他在寻找,寻找敌方那看似铁板一块、无懈可击的联动中,是否存在着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秒的延迟,一个能量传输的微小波动,一个阵型转换时微不足道的瑕疵。然而,太执的秩序法则网络太过完美,恒昙的指挥艺术也近乎于道,他看到的,只有令人窒息的、冰冷的、高效的杀戮机器在运转。推演天机?他早已尝试过无数次,与菩提老祖联手,耗费巨大心神,试图窥探恒昙的根底与瑶光的命运,但结果无一例外——天机一片混沌,仿佛被一层无形、绝对、排斥一切“变数”的屏障彻底遮蔽,任何探知的神识触及,都如同泥牛入海,甚至还会引来法则反噬,让人神魂震荡。这种无力感,比直面千军万马更让他感到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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