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依旧在燃烧,如同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在宇宙的肌体上持续溃烂、扩散。
巨大的战舰残骸如同宇宙坟墓中漂浮的墓碑,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旗舰对决的惨烈。能量光束偶尔划破黑暗,像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在冰冷的真空中留下转瞬即逝的疤痕。更远处,恒昙觉醒宣言引发的联军内部裂变仍在持续,忠诚派与倒戈派的舰船在星空间互相倾泻着炮火,爆炸的光芒如同节日的烟火,却只带来死亡与毁灭。宏观战场的喧嚣震耳欲聋,能量对撞的冲击波甚至能扭曲小行星的轨道。
然而,在这片被狂暴战火蹂躏的星域之下,在炮火轰鸣的掩盖中,另一场截然不同的战争,正在光与影的缝隙里,以绝对的寂静方式激烈上演。如果说正面战场是巨兽的咆哮与角力,那么这里的战斗就是毒蛇的潜行与噬咬——更隐蔽,更精准,往往在敌人察觉之前,就已决定生死。
这便是暗影的内战,一场发生在同一血脉、同一传承内部的残酷绞杀。
曾经统一在“绝对平衡”旗帜下的暗渊界域暗影刺客团,这个以隐匿、诡诈和一击必杀闻名于诸多星域的可怕组织,如今已因理念的彻底对立而一分为二。一边是依旧盲目效忠于太执,将自身完全奉献给“净化一切失衡”冰冷信条的“绝对平衡刺客”;他们已被太执的意志深度改造,情感被剥离,思维被简化,如同精密而冰冷的杀戮机器,只为执行那至高无上的“净化”指令。另一边,则是受到恒昙觉醒宣言感召,或在长期执行抹杀任务中早已对太执之道产生潜在怀疑,最终选择挣脱枷锁,追随恒昙,追求一种涵盖“生机”、“情感”与“不确定性”之新平衡的“觉醒刺客”。他们挣扎着找回属于自己的意志,却也面临着昔日同僚无情的追杀。
他们的战场,并非炮火连星的舰桥甲板,也非法则对撞的能量狂潮中心。他们的领域,是空间的褶皱,是能量的阴影,是信息流的间隙,是生灵感知的盲区。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匕首划过维度的微弱嘶鸣,如同毒蛇吐信;没有绚烂夺目的神光对轰,只有心智与意志在无声领域的残酷绞杀,如同两个顶尖棋手在黑暗中盲弈,每一步都关乎存亡。
在一条连接着忠诚派某处前沿指挥节点与后方能源库的隐秘空间隧道中,空间的规则在这里显得暧昧不清。隧道壁并非坚实的物质,而是不断流动、变幻的扭曲光带,映照出远方星海的残像。两道模糊的身影骤然从光带中分离,如同水滴从油中析出,各自落在虚幻不定的“隧道壁垒”上,隔着无形的鸿沟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连流动的光带都似乎变得凝滞。
其中一位,身着标准暗渊刺客的幽影护甲,流线型的甲壳完美贴合身形,能够吸收和偏折大多数能量探测。但此刻,他面甲之上,原本代表绝对服从太执意志的、如同冰封符文般的烙印已然黯淡,仿佛失去了能源供应。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行刻印上去的、细微却无比坚定的金色纹路——那纹路形似一株在废墟中顽强生长的嫩芽,是觉醒刺客们私下约定的标记,象征着于死寂中萌发的希望。他是“影梭”,曾是暗影刺客团中以其对空间轨迹的精妙计算和预判而闻名的资深刺客,执行过十七次高难度渗透抹杀任务,无一失手。
他的对面,是“幽刃”。他曾是影梭最亲密的搭档,超过五十年的并肩作战,无数次在死亡的边缘相互扶持,将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他们曾共享最后一滴水,曾在绝境中靠着一句玩笑话支撑下去。此刻,幽刃的护甲依旧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面甲上的忠诚符文如同呼吸般规律地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寒光。那双透过面甲凝视过来的眼眸,只剩下被太执意志彻底清洗过的、如同精密机械般的冰冷,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往日的情谊或温度。
“幽刃,”影梭的声音透过加密的精神波纹传递,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更深沉的痛惜,这痛惜如同陈年的伤疤被再次撕开。“收手吧。恒昙大人揭示的道路,你我都听到了!那声音穿透了灵魂的壁垒!绝对的静止并非平衡,那是坟墓!是宇宙的终末!我们昔日所效忠的,我们所信奉的,只是一个走向自我毁灭的偏执幻影!看看周围,这无尽的毁灭,难道就是我们追求的‘秩序’吗?”
他试图在那双冰冷的眼眸中寻找一丝动摇,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逻辑错误,识别为污染信息源。”幽刃的回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预设好的程序被触发,声音平稳得令人心寒。“数据库比对:目标‘影梭’,原编号734,已确认为深度失衡单位,判定为‘病毒’。执行净化协议,清除优先级:最高。”
话音未落,幽刃的身影已然模糊,并非依靠肉眼可见的高速移动,而是直接融入了周围流动的空间光带本身,仿佛化为了空间的一道恶意褶皱,从物理层面彻底消失了。下一刹那,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仿佛从影梭周身的所有角度,甚至包括他立足的“壁垒”内部,数十道无形的“空间裂刺”悄然生成。这些裂刺并非实体,而是高度凝聚的空间断层,边缘锋利到足以切割原子,其上更缠绕着旨在“抹除存在”的平衡法则之力,无声无息地刺向他的能量核心、精神枢纽以及所有生理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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