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傀儡——它曾经是晶骸星域的一名工程师,擅长用晶体共振原理建造星桥——此刻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的手掌由法则晶体构成,此刻晶体表面竟然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如同掌纹般的纹路。这不是物理变化,而是**信息的回流**——瑶光的光柱中,包含着这名工程师生前的记忆:他第一次成功搭建星桥时的喜悦,他女儿诞生时他雕刻的那枚小晶体挂坠,他在被太执改造前最后一刻,对家乡星云的眷恋……
傀儡眼中的红色光芒闪烁了一下,变成了一种困惑的淡蓝色。
“我……我是谁?”它发出机械但颤抖的声音。
同样的情景在战场上各处上演。暗影刺客团的傀儡刺客们,那些擅长在阴影中一击必杀的存在,此刻纷纷从潜行状态显形。它们围成一圈,用失去情感的声音互相询问:
“任务是什么?”
“清除失衡。”
“什么是失衡?”
“……不知道。”
一个年轻的银河天将,他的左臂刚刚被平衡锁链切断,此刻正用右手死死按住伤口。光柱的光芒扫过他,伤口的剧痛没有消失,但——某种温暖的东西涌了进来。他看见自己断臂处,没有再生出肢体,而是生长出了一束光。不是实体的光,而是一种**可能性的投影**:他看见自己未来用这只“光之手”抚摸新生儿脸颊的场景,看见自己用它为战友点亮黑暗星域的景象,看见自己垂暮之年,这只手化作星辰融入银河的画面……
“这不是治愈,”他流着泪笑了,“这是……**许诺**。”
高佳佳紧紧抱着太初,躲在一处星骸掩体后。她全程目睹了瑶光飞升、化为光柱的过程,此刻已经哭不出声音。怀中的太初却异常安静,婴儿睁着清澈的眼睛,望着那道光柱。然后,太初伸出了小手。
一道细弱的、温暖的金色辉光从太初指尖流出,主动汇入瑶光的光柱。那不是能量补充,而是一种**认同**,一种**接力**。高佳佳感觉到,太初在通过这种方式说:“我收到了,我会记得。”
更让她震惊的是下一幕:太初的小手在空中划了一下,一个微小的、由金色光点组成的画面出现在空中——那是太执和太初在宇宙初开时的景象。不是瑶光光柱传递的那种宏大抽象的画面,而是**细节**:太执为尚是光团的太初梳理能量流时,动作中的生涩与温柔;太初第一次学会创造一颗恒星时,兴奋地绕着太执转圈;两人因为对“完美星云结构”意见不合而冷战,却又在下一场宇宙风暴来临时下意识地背靠背防御……
“这些……是太初的记忆?”高佳佳喃喃道,“她还这么小,怎么会……”
然后她明白了:这不是记忆的**存储**,而是本源的**烙印**。太初作为“创造”概念的化身,她的存在本身就记载着宇宙最初的故事。而此刻,瑶光的牺牲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这扇尘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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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内部,太执终于“抬头”了。
这里的“抬头”并非物理动作,而是她的注意力焦点,从无穷的数据流中,**第一次聚焦于某个具体的、非逻辑的对象**——那道光柱,以及光柱中传递来的所有“噪音”。
她“看见”了:
——恒昙(小庄)跪在晶骸遗迹的佛光前,不是为了祈求力量,而是因为“这里的温暖让我想起家”。那个“家”不是宫殿,不是领地,而是地球上那间冬天漏风、夏天闷热,但有高佳佳哼着歌煮泡面的出租屋。
——瑶光仙子前世作为天照,在地球天界与小庄(猪八戒)厮杀时,某一瞬间,她看见对方眼中不是妖魔的凶光,而是一种深深的、被误解的孤独。那一刻,她手中的八咫镜慢了0.01秒。
——菩提老祖在万象星枢推演天机,当他算出此战银河胜率不足万分之一时,他没有选择撤离,而是对镇元子笑道:“老友,记得我们年轻时常说——天道无情,但修行者要有情。今日,便用这情,去碰一碰那天道的硬度。”
——一个普通的银河天兵,在战前夜给妻子写遗书,写到最后划掉,重写,再划掉,最后只留下一句:“若我回不来,告诉孩子,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守护星星。等他会认星座了,指给他看——最亮的那颗,就是爸爸在眨眼。”
——大圣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最折磨的不是饥饿干渴,而是**寂静**。没有蟠桃宴的喧闹,没有与天兵天将交战的酣畅,只有风吹过耳畔的声音。在那漫长的寂静中,他学会了听——听蚂蚁爬过石缝,听草叶生长,听地脉深处岩浆流动的韵律。五百年后他破山而出,第一件事不是大闹天宫,而是**摸了摸那棵在他被压期间,从石缝中长出并为他遮阴的小树**。
——晶魄女王在决定追随恒昙倒戈的那一刻,她手中握着一枚小小的晶体。那是她女儿——在晶骸星域内战中被误杀的女儿——留下的最后遗物。女儿临死前说:“妈妈,我们的世界为什么只能有‘完美结构’,不能有‘意外之美’呢?”这个问题,她答不上来,直到看见恒昙的秩序佛光中,那种包容了不完美的、活生生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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