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这样的碎片,海啸般涌入太执的意识。
她的逻辑框架开始报警:
【情感负载超限】
【共情模块未安装】
【伦理判断系统过载】
太执试图关闭接收,但做不到。光柱不是外部输入,而是**内部唤起**——瑶光献祭的真正奥秘在于:她不是在“发送”信息,而是在太执自身的记忆库中,**重新激活了那些被刻意封印的片段**。
是的,太执记得。
她记得宇宙初开时,第一缕星光划过混沌的轨迹,那不是计算好的最优路径,而是一个“意外”——因为太初在旁边打了个喷嚏。
她记得自己和太初一起设计第一个星系时,两人争论该用螺旋结构还是椭圆结构,最后赌气各自设计了一半,结果那个星系变成了古怪但美丽的“双核螺旋椭圆复合体”,后来成为了宇宙中生命诞生率最高的星区之一。
她记得太初第一次创造出“蝴蝶”这种生物时,兴奋地拉着她看:“姐姐你看!它没有实用功能!它只是……好看!”当时的太执皱着眉头说:“能量效率太低,结构脆弱,不符合最优生存模型。”但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那只蝴蝶完成了从卵到虫到蛹到蝶的完整生命周期。最后她说:“……但它的转变过程,符合某种深层的数学美感。”
那些记忆,那些情感,那些“不实用但美好”的瞬间,被她归类为“系统冗余”,压缩,加密,埋藏在意识最深处。因为要维持“绝对平衡”,必须剔除所有“不确定性”,所有“情感干扰”。
而现在,瑶光用生命作为爆破剂,炸开了这座记忆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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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的变化开始加速。
一艘忠诚派的熵灭方舟,主炮已经充能到97%,对准了银河联军最密集的战区。操作主炮的平衡傀儡指挥官,手指悬在发射钮上。按照程序,它应该在充能达到100%的瞬间按下。
98%。
它看见瞄准镜中,有一艘小型救援舰正在撤离伤员。舰身上画着一个粗糙的图案——一朵小花,旁边歪歪扭扭的字:“爸爸快回家”。
99%。
傀儡指挥官的记忆区,一段被封印的数据解锁了:它曾经是一个父亲,在某个被判定为“失衡而需净化”的星球上。净化行动前夜,他的女儿在他战甲上画了同样的图案。他说:“擦掉,不符合军容。”女儿哭着说:“可是爸爸,这样你就记得家里有花在等你……”
100%。
主炮充能完毕,系统提示音响起:【目标锁定,可发射】。
傀儡指挥官的手指,颤抖了。
这不是机械故障,而是**意志冲突**——太执烙印在它核心的绝对命令“清除失衡”,与刚刚复苏的父爱本能“保护生命”,发生了直接对抗。
它僵在那里。
整整三秒。
对于星际战争,三秒足够发生很多事。附近的银河战机发现了这艘方舟的异常,立即呼叫支援。大圣和杨戬同时赶到,金箍棒与三尖两刃刀架在了主炮能量节点上。
但傀儡指挥官没有反击。
它只是缓缓转过头——机械脖颈发出嘎吱声——看向那幅小花图案。然后,它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动作:它用那只可以捏碎星辰的机械手,**轻轻碰了碰自己胸甲上并不存在的图案位置**。
“花……”它发出电子合成的、但充满困惑的声音,“我答应过……要回家看花……”
下一秒,它眼中红光疯狂闪烁,系统警报响起:【检测到非法情感模块激活,执行强制清除——】
但清除程序只运行到一半,就卡住了。
因为整个忠诚派指挥网络,此刻都出现了同样的“异常”。太执的意志正在剧烈波动,无法维持对所有单位的绝对控制。那些被压抑了亿万年的个体记忆、情感碎片、本能反应,如同春雪消融后的野草,疯狂地从封印裂隙中生长出来。
一艘暗渊刺客舰的驾驶员,原本准备执行自杀式撞击,却在最后一刻调转方向,撞向了旁边的陨石。撞毁前,它通过公共频道发送了一段杂乱的信息流,破译后是:“我……想起……我害怕黑暗……妈妈说过……黑暗里也有萤火虫……”
一队晶骸重装步兵,接到进攻命令后,没有前进,而是围成一个圈,将武器指向外围——不是攻击,而是**守护**。它们守护的圈中心,是几个在先前战斗中失去行动能力的银河伤兵。一个银河医疗兵颤抖地问:“你们……要做什么?”为首的晶骸步兵用生硬但清晰的通用语回答:“不……知道。但……不能……再看着……生命消失。”
这不是倒戈,不是叛变,而是**本能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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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昙站在旗舰舰桥上,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船员都望着他。他们刚刚目睹了自己的统帅——那个曾经冷酷执行太执命令的恒昙——在瑶光飞升时,流下了一滴眼泪。那滴眼泪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化为了一颗微小的、散发着佛光的晶体,缓缓飘向光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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