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解除控制,”她最终说道,“她在……重构自己的法则体系。你们感觉到了吗?战场上那种压抑感正在变化。”
确实如此。
先前,太执的“绝对平衡”之力笼罩战场时,所有生灵都有一种窒息感。那不是空气不足的窒息——在真空中本就没有空气——而是法则层面的压迫。仙人的神通运转滞涩,佛修的禅心受到干扰,就连科技文明的引擎输出都变得不稳定。整个空间仿佛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一切“过度”的能量活动都被抑制。
但现在,这种压迫感正在转变。
它没有消失,而是变得……有弹性了。就像坚硬的冰块融化成水,虽然还是水,却可以流动,可以变化形态。法则之力不再是一味地压制,而是开始允许一定范围内的波动。仙法神通运转重新变得顺畅,但并非回到毫无约束的状态——而是在一个新的、更宽松的框架内运行。
“她在学习。”晶魄女王突然明白了,“她不是放弃了自己的理念,而是在扩展它。将‘变化’和‘不确定性’也纳入平衡的考量中。”
就在这时,星空中央的异变达到了顶峰。
空间开始折叠。
那不是粗暴的撕裂,也不是战斗中的空间跳跃产生的裂痕。而是一种优雅的、几乎带有美感的重组。虚空中浮现出亿万条银色的光丝,它们如同活物般游走、交织,每一条光丝都蕴含着精密的法则信息。
光丝汇聚之处,一个轮廓逐渐清晰。
最先成型的是基础的几何结构:一个完美的正二十面体,每个面都是等边三角形,每条棱长绝对相等。这是太执意志最经典的投影形态,象征着她对“完美几何”与“绝对对称”的追求。在平衡星系的所有圣殿中,这个形象被供奉在最高处。
但这一次,正二十面体没有稳定下来。
它的表面开始波动,棱角变得柔和,平面弯曲成弧面。几何体在生长,在分化,在演化。它变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曼德博分形——那种无论放大多少倍都能看到相似结构的数学奇迹。分形的边缘闪烁着银光,每一次旋转都产生新的图案,无穷无尽,象征着宇宙的无限复杂性与内在统一性。
然而,变化仍在继续。
曼德博分形开始坍缩、重组,化作一条蜿蜒的银色星河。星河中有无数光点流转,每一个光点都是一颗微缩的恒星,每一段弧光都是一条星系的旋臂。星河在虚空中舒展,然后盘绕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涡旋星云。
最后,星云的中央,一个模糊的人形光影逐渐显现。
她没有具体的五官,没有明确的性别特征,甚至没有固定的轮廓。她的形态在不断地微调:时而像展开双翼的巨鸟,时而像绽放的花朵,时而像静坐的禅者。但无论形态如何变化,她周身散发的气息是一致的——那是一种深沉的、厚重的、带着无尽岁月沉淀感的威严。
但与过去不同的是,这种威严中不再有令人窒息的压迫。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一种明悟,一种仿佛长途跋涉后终于抵达终点、卸下重担的释然。
太执的意志投影,以全新的姿态,再次降临。
***
“聆听。”
声音响起了。
不是声波,不是电磁信号,不是任何已知物理介质的振动。那声音直接在所有生灵的认知核心中浮现,无论你是碳基生命还是硅基生命,无论你使用语言、光信号还是化学信息素交流——这个声音都以你能理解的最本质方式,叩击着你存在的根基。
战场上的每一个个体,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银河联军的战士们抬起头,望向星空中央那团银色的光影。大圣收回了即将砸下的金箍棒,杨戬闭合了额头天眼,乾麒散去了周身的佛光护盾。就连那些仍在哀嚎的伤员,都暂时忘记了疼痛,被这直抵灵魂的声音所吸引。
倒戈联军的将士们更是如此。晶魄女王收敛了所有晶体锋芒,暗渊界域的刺客们从潜行状态显形,熵灭方舟的炮口全部垂下。他们曾是太执最忠诚的追随者,此刻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情复杂到难以言表。
忠诚派方面,克拉维斯舰长站起身,向着光影的方向微微躬身——不是出于强制,而是发自本能的敬意。其他舰桥成员也纷纷效仿。那些刚刚从控制中解脱的平衡傀儡,则全部面向光影,如同迷途的孩子望向归家的方向。
“所有仍在战场上的存在。”
太执的声音继续响彻每一个意识。那声音平静、清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万钧重量。
“无论你们效忠于我,还是反抗我,无论你们来自银河,还是来自平衡星系的各个界域——请暂且放下武器,停止战斗,聆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温和的请求,比任何强制命令都更有力量。
战场上,最后几处零星的交火停止了。一把能量剑被收回剑鞘,一门舰炮关闭了充能程序,一名暗影刺客松开了抵在敌人咽喉的利刃。星空中,只剩下能量残余的嘶嘶声,以及远处恒星燃烧的深沉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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