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矿道浸在墨色里,只有三号岔道的岩壁渗出荧绿色的光。云航攥紧赵铁手给的令牌,指尖的阳溪穴随着脚步轻轻跳动 —— 第二窍开启后的气血比想象中更难驾驭,稍一用力就会在掌心凝成淡红色的气团,这在守卫密布的主矿道里无疑是自爆行踪。
“令牌举高点。” 岔口的守卫低声提醒,五窍凝聚的气血在甲胄上泛着微光,他瞥了眼云航腰间的玄铁片,“赵哥说你是个机灵的,跟着我走。”
矿道深处比想象中更曲折,脚下的铁轨渐渐变成石阶,每级台阶都刻着细小的凹槽,显然是常年被人踩踏形成的。守卫的脚步声很轻,腰间的长刀偶尔碰撞石壁,发出的脆响在空荡的巷道里格外清晰。云航数着台阶,到第一百七十三级时,前方出现了微弱的火光。
“到了。” 守卫停在一扇隐蔽的石门前,门上的血岩标记被刻意磨去了一半,“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
石门后是间不大的石室,岩壁上嵌着盏油灯,灯芯爆出的火星照亮了角落里的两个人。赵铁手坐在块青石上,手里擦着柄玄铁短刀,刀刃的寒光映在他脸上,让那道旧疤显得愈发狰狞。老石躺在铺着干草的石台上,右腿被妥善固定着,膝盖处垫着块浸过药的麻布,显然是赵铁手帮他处理过伤口。
“来了。” 赵铁手抬头,将短刀扔给云航,“试试这把‘破岩’,比你的铁片顺手。”
玄铁刀比矿镐轻,却比玄铁片沉,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握手处的弧度恰好贴合劳宫穴。云航试着挥了挥,阳溪穴的气血顺着手臂流淌,刀身划出的弧线比用铁片时稳了三成 —— 这是淬体境修士专用的兵器,开了三窍才能发挥其威力。
“后生,坐。” 老石的声音比白天洪亮些,他示意云航靠近,从怀里掏出块磨损的木牌,“看看这个。”
木牌上刻着个 “石” 字,边缘的纹路和云航怀里的青石如出一辙。老石用指腹摩挲着木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这是石磊的本命牌,当年他进血岩时领的。凡字是他自己加的,说想做个平凡人,可惜……”
云航握紧木牌,指腹能感觉到牌面凹凸的刻痕。他突然明白老石的意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又酸又胀。
“张氏矿务司的通缉令已经贴满了黑风城。” 赵铁手将一叠纸扔在地上,最上面的画像正是云航,虽然画得有些失真,但眉眼间的轮廓依稀可辨,“画像是三个月前的,他们还不知道你开了窍,只当你是个漏网的凡童。”
云航捡起通缉令,上面写着 “悬赏十斤中品黄髓,捉拿云家余孽云航”,右下角盖着张氏矿务司的朱印,印泥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想起父亲被雷卫雷电拳击中的胸口,想起姐姐被带走时的哭喊,指节攥得发白,木牌的棱角深深嵌进掌心。
“所以你不能再用云航这个名字。” 老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从今晚起,你叫石凡 —— 石磊的石,平凡的凡。”
“石凡……” 云航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其中的重量。这不仅是个代号,更是老石对儿子的念想,是赵铁手隐忍八年的寄托,是他在这暗无天日的矿道里活下去的伪装。
“这名字好。” 赵铁手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倒出三枚中品黄髓,“明天我会把你的名字报给佣兵团,就说你是老石的远房侄子,开了两窍,想来主矿道讨口饭吃。孙疤脸那边我会处理,他至少要躺半个月,足够你站稳脚跟。”
云航看着黄髓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突然想起赵铁手只是个五窍修士,这些资源对他来说恐怕也是省吃俭用攒下的。他刚想推辞,却被老石按住肩膀。
“拿着。” 老石的掌心粗糙如砂纸,力气却大得惊人,“你以为我们帮你,只是为了石磊?” 他指了指云航怀里的青石,“这上面的窍穴图谱,是石磊结合《万窍归神诀》残页画的,他说这功法能让没开天窍的人逆天改命,可惜他没等到那一天。”
云航猛地抬头,《万窍归神诀》是祖传玉佩里的功法,老石怎么会知道?
“别惊讶。” 赵铁手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苦涩,“八年前,石磊也是靠这功法,在没开天窍的情况下开启了五窍。他说这功法的残页是从云家流传出来的,还说有朝一日要去云家拜访……”
后面的话赵铁手没说,但云航已经明白了。冥冥之中,云家与石家的命运早已交织在一起,这份功法不仅是他的复仇利器,更是两代人未竟的执念。
“青纹母矿在三号岔道尽头的暗河下面。” 老石突然转移话题,用烧红的木炭在地上画了张简易地图,“那里的青髓蕴含‘先天之气’,能冲刷天窍的淤塞。但母矿周围有张氏布下的‘雷纹阵’,需要同时开启三个‘隐’字窍穴才能破解 —— 这也是石磊当年没成功的原因。”
云航盯着地图上的暗河入口,那里被老石画了个三角符号,旁边写着 “三窍共鸣”。他想起青石上的图谱,除了已开启的涌泉、阳溪,还有个位于虎口的合谷穴被红笔圈着,标注着 “破阵之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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