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峥的信息像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沈清歌心底漾开冰冷的涟漪。
暗网查询安保布置……这意味着，对手不仅隐藏在阿尔法科技内部，还雇佣了专业的外部力量。这场博弈的层级，再次升级。
她删掉信息，走到窗边，苏黎世的夜景依旧璀璨，却仿佛每一盏灯火后都可能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手臂上的擦伤隐隐作痛，提醒着白天的惊魂。
第二天，气氛明显不同。
傅深身边的安保力量增强了，阿伦几乎是寸步不离。前往谈判地点的车队也增加了车辆，行进路线更加多变。
谈判桌上，傅深的气势比之前更加凌厉。实验室的事故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的侵略性。他不再仅仅是对技术和发展前景感兴趣，言辞间对阿尔法内部的管理和控制权提出了更苛刻的要求。
阿尔法科技的CEO施耐德额头冒汗，显然压力巨大。他试图辩解，但在傅深拿出部分初步调查数据，暗示内部可能存在严重问题后，施耐德的脸色变得惨白。
沈清歌安静地坐在傅深身侧，扮演着记录和辅助的角色。她能感觉到，傅深今天特意将她带在身边，是一种无声的保护，也是一种姿态——他信任她，并且要将她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
期间，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在洗手台前，她注意到镜子里反射出的走廊尽头，一个穿着酒店维修工制服的男人正推着工具车，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所在的方向。
动作很自然，但沈清歌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审视。
她没有停留，迅速返回了会议室。对方已经渗透到了这种程度吗？连他们下榻的酒店都不再安全。
谈判持续了整个上午，最终在傅深强势的推进下，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阿尔法方面被迫在几个关键条款上做出了重大让步。
回程的车上，傅深闭目养神，但紧抿的唇角显示他并未放松。
“实验室事故的调查，有初步结果了。”他忽然开口，眼睛依旧闭着，“是材料被人为注入了某种强腐蚀性纳米剂，在特定频率的振动下会瞬间失效。”
沈清歌心中凛然：“内部人员？”
“一个负责材料预处理的高级工程师，昨晚试图离境，在机场被拦下了。”傅深睁开眼，眸中寒光闪烁，“他承认收了钱，但咬定是商业竞争对手指使，对方身份不明。”
又是死无对证。
“看来对方很谨慎。”沈清歌道。
傅深冷哼一声：“跳梁小丑。这笔账，我会慢慢算。”他顿了顿，看向沈清歌，“这几天你做得不错。回国后，并购后的整合团队，你进去，负责技术衔接和部分人员协调。”
这是一个实权职位，远超过“助理”的范畴。傅深在用实际行动兑现他在茶室里的承诺，也在将她更深地绑上自己的战车。
沈清歌没有立刻回答。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多的权力，也意味着更深的卷入和更大的风险。
“怎么？不敢接？”傅深挑眉。
“不是不敢。”沈清歌抬眼看他，目光清澈而冷静，“只是我需要明确的授权和独立决策的空间。否则，我无法有效开展工作。”
她又开始讨价还价。
傅深盯着她，这次却没有动怒，反而低笑了一声：“可以。具体范围，回去后让法务和你敲定。”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让沈清歌都有些意外。
车子驶入酒店地下停车场。这一次，沈清歌格外留意了周围的监控摄像头和可能的藏身点。那个维修工的身影没有再出现。
回到套房，沈清歌第一时间检查了房间。窃听器依旧在原位。她像往常一样，故意在房间里走动，发出一些轻微声响，制造出一切正常的假象。
晚上，傅深另有安排，需要会见一位瑞士本地银行的董事，没有带沈清歌。
她乐得清静，在房间里研究阿尔法科技更详细的技术资料。忽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是酒店前台，一位声音甜美的女服务员：“您好，沈小姐。有一位先生在前台为您预留了一件物品，需要您现在方便时下来签收一下。”
沈清歌的心猛地一跳。
先生？预留物品？
她立刻警惕起来：“哪位先生？是什么物品？”
“对方没有留下姓名，物品是一个密封的信封。他说您知道是谁。”前台服务员回答道。
知道是谁？那个“影子”？
沈清歌沉默了几秒，冷静地回答：“好的，我马上下来。”
她挂断电话，没有立刻动身。这是一个明显的试探，或者陷阱。对方想看看她会不会去，也想看看她身边是否跟着保镖。
她拿起手机，先给阿伦发了信息，告知情况，让他暗中留意前台区域。然后，她才整理了一下衣服，神色如常地走出了房间。
来到酒店大堂，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沈清歌走到前台，报上房号和姓名。
服务员递给她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很薄。
“送东西的人呢？”沈清歌接过信封，状似随意地问道。
“已经离开了。”服务员微笑回答。
沈清歌的目光快速扫过大堂，没有发现异常。阿伦的身影在远处的休息区若隐若现。
她拿着信封，没有立刻拆开，转身走向电梯。
回到房间，锁好门。她走到远离窃听器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
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酒店斜对面的一家咖啡馆的露天座位。座位上，霍峥正和一个穿着风衣、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在交谈。拍摄角度很刁钻，看起来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照片背面，用打印机打着一行小字：
【你相信的，真的是你认为的那样吗？】
沈清歌拿着照片的手指，微微收紧。
对方不仅在监视她，连霍峥也在对方的监视之下？这张照片是想离间她和霍峥？还是想暗示霍峥也有问题？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慢慢爬升。
这个躲在暗处的“影子”，到底想干什么？他的网，似乎撒得比想象中还要大。
而此刻，她甚至不知道，这张照片，究竟是警告，还是另一个更大阴谋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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