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神台的黑气如活蛇般缠上李星云的脚踝,凉意顺着骨缝往里钻时,眼前的残垣与念念的身影已如碎镜般崩裂。
再次睁眼,天元宗的桃花正开得惨烈——粉白花瓣被血染红,黏在断剑与尸骸上,演武场的青石板裂开蛛网般的缝,每道缝里都渗着暗红的血。十年光阴在幻境中弹指而过,李星云的玄色衣袍已换成长老制式的金边纹绣,周身九转圣灵境巅峰的灵气波动如沉雷,却压不住漫天的血腥味。
“宗主!荡魔宗的黑灵力快破护山大阵了!”弟子的嘶吼穿透雨幕,李星云刚挥剑劈开一道黑气,就见西南角的阵眼“轰”地炸开,碎石裹挟着惨叫飞上天。
雨突然大了,砸在他的剑刃上溅起水花,也砸在不远处的回廊下——顾依然一袭白裙染血,肩头的伤口正渗着淡金的血珠,那是神族血脉独有的色泽。她握着青玉佩,指尖凝出的金光一次次修补阵眼,却在黑灵力的冲击下节节败退,裙摆扫过台阶上的血渍,留下蜿蜒的痕。
“依然!”李星云提剑冲过去,剑气劈开缠向她的黑气,“你退到后殿去,这里有我!”
顾依然回头时,发梢的血珠滴落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她摇头笑了笑,眼底的坚定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守前阵,我护阵眼,我们说好要并肩的。”话音未落,她突然咳出一口血,溅在青玉佩上,玉面的莹光瞬间黯淡几分。
李星云心口一紧,刚要开口,就听见东南方传来熟悉的呼喊——苏月悦领着青云宗弟子冲破雨幕,青衫染泥,长剑上还沾着沿途斩杀邪修的血:“星云!我们来支援了!”
她身后的青云宗弟子列成剑阵,剑气如霜,刚稳住西侧的防线,就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荡魔宗三长老枯瘦的手指带着黑气,直取苏月悦的心口。
“小心!”李星云挥剑掷出,却晚了半步。黑气穿透苏月悦的胸膛时,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掌心渗出的血,再抬头望向李星云时,眼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惶:“星云哥哥……我终于……赶上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软倒在地,长剑“哐当”砸在青石板上,剑穗上挂着的半块灵气石——那是当年她攥了三年的信物,此刻滚落在血水里,被染得发黑。青云宗弟子的悲愤嘶吼刚响起,就被黑灵力的轰鸣吞没,三长老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抬手都有弟子倒下,青衫与血混在一起,像被暴雨打烂的花。
李星云目眦欲裂,刚要冲过去,就被顾依然死死拉住:“别去!护山大阵不能没有你!”她的指尖冰凉,掌心的青玉佩已裂出细缝,“我去帮他们!”
白裙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弧,顾依然的金光如利剑般刺向三长老,却没留意身后的虚空正裂开一道黑缝——荡魔宗宗主魔王老怪的骨杖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悄无声息地砸向她的后背。
“依然!躲开!”李星云的嘶吼撕破雨幕,可他被两名化灵圣境的邪修缠住,剑刃相击的火花在雨里转瞬即逝。
骨杖砸中顾依然的瞬间,金色的神血溅得老高,她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回廊的立柱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青玉佩“啪”地碎成齑粉,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只能咳出更多的血,目光穿过雨幕望向李星云,带着细碎的哀求:“星云……别过来……守好宗门……”
魔王老怪枯槁的脸凑过去,骨杖挑起她的下巴,语气阴恻:“神族余孽,也敢挡本座的路?”骨杖猛地往下一压,顾依然的身体骤然迸发出刺眼的金光,不是守护的暖,是神魂撕裂的惨,金箔般的碎片在雨里飘散,连一声完整的“星云”都没来得及出口。
“依然——!”李星云疯了似的劈开邪修,玄色衣袍被黑气染得发黑,九转圣灵境的灵气如海啸般爆发,却在靠近魔王老怪时被无形的屏障弹回。他眼睁睁看着那些金光碎片落在血水里,被雨水冲散,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住。
“星云!接住!”父亲李烈的怒吼传来,他将宗主令牌掷过来,自己则举着镇岳剑冲向魔王老怪,“我来拖住他,你带弟子撤!”
镇岳剑与骨杖相撞的巨响震得天地发颤,李烈的玄色宗主袍瞬间被黑气染透,他咳着血却依旧往前冲,剑刃劈开魔王老怪的肩甲,却被对方反手一掌拍在胸口。老宗主的身体倒飞出去,撞在桃树上,树枝断裂的声响里,他艰难地抬眼望向李星云,嘴唇翕动着说了句什么,最终头一歪,没了声息。
令牌砸在李星云手心,滚烫的温度却暖不透他的寒意。他看着父亲的尸体,看着苏月悦冰冷的侧脸,看着顾依然消散的方向,丹田处的灵气突然剧烈翻涌——不是突破的征兆,是被外力强行撕裂的剧痛。
魔王老怪的骨杖再次挥出,黑气如毒蛇般钻进李星云的经脉,他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九转圣灵境的修为如退潮般消失,刚凝聚的剑气“嘭”地碎成光点。他瘫倒在地,手指抠着青石板的血缝,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荡魔宗弟子冲进内殿,听见孩童的哭嚎与妇人的惨叫,看见天元宗的匾额被黑灵力掀飞,摔在他面前碎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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