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魔谷深处,万魔祭坛。
龙啸天立于祭坛中央,那滴悬浮于水晶骷髅之上的暗金色魔血,仿佛亘古存在的魔阳,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仅仅是注视着它,龙啸天就感觉自己的神识如同被投入了熔炉,剧痛与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交织在一起。
他没有退缩。《万煞融炉秘典》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丹田内那尊炉鼎虚影疯狂旋转,散发出幽暗的光芒,与那滴魔血隐隐呼应。灵魂深处的魔种更是剧烈震颤,传递出渴望、激动,甚至是一丝……孺慕之情?
“嗡——!”
就在他心神与魔血产生共鸣的刹那,那滴暗金色魔血骤然光芒大盛!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凭空产生,并非作用于他的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灵魂意识!
龙啸天只觉得眼前一黑,所有的光线、声音、感知瞬间消失。下一刻,他的意识仿佛被剥离了躯壳,投入了一片无边无际、色彩混乱扭曲的虚空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无数破碎、混乱、光怪陆离的景象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不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相对连贯的画面!
那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一道伟岸的身影屹立于星辰之间,黑袍猎猎,黑发狂舞,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眸子,如同孕育着宇宙生灭的深渊,淡漠地俯瞰着下方密密麻麻、散发着神圣或恐怖气息的无数身影——仙神佛妖,诸天强者!
“寂灭!交出混沌源核,否则今日便是你形神俱灭之期!”一个周身环绕九彩神光、如同大日般耀眼的身影发出威严的呵斥,声震星宇。
那伟岸身影,寂灭魔帝,发出一声充满不屑的冷笑,声如万古寒冰碰撞:“就凭你们这些土鸡瓦狗,也配觊觎本源?”
大战爆发!那是龙啸天无法想象的战斗!星辰如同弹珠般被捏碎,银河被随手斩断,大道法则化作了最直接的攻伐利器!寂灭魔帝挥手间,无尽的虚无蔓延,将一尊尊强大的仙神吞噬、湮灭,归于永恒的寂静。他张口一吸,便是一片星域的生机彻底枯竭!
霸道、强势、视万物为刍狗!这是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绝对力量!
但敌人太多了,其中不乏与他同级别的存在。最终,在无数强者的围攻和背叛下,寂灭魔帝那伟岸不朽的魔躯开始崩解,但他眼中的淡漠与不屑始终未变。
“吾道不孤……魔种不灭……终有一日……”在彻底湮灭前,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虚空深处,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与此刻正在接受考验的龙啸天对视了一眼!
轰!
龙啸天意识剧震,仿佛与那道目光产生了共鸣。他感受到了魔帝陨落时的不甘、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超脱于胜负生死之上的、对自身之道的绝对自信,以及对未来的……布局?
紧接着,画面再变。
他看到了寂灭魔帝散落的魔血与残魂,化作无数流光,散向诸天万界。其中一道最微弱、却蕴含着最核心本源的流光,跨越了无尽时空壁垒,坠落在了一片名为天元大陆的偏僻角落,也就是如今的人界。而这陨魔谷,便是其中一滴魔血坠落之地,经年累月,魔气侵蚀,形成了这片绝地。
他也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龙家镇那场惨剧,看到了自己在青云门备受欺凌,看到了紫竹林初获魔种,看到了悬崖下的传承,看到了流亡路上的厮杀……他的一生,如同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飞速掠过,每一个细节,每一次抉择,都清晰无比。
“原来……我的一生,早已在冥冥之中……”一个令他心悸的念头浮现。
但此刻,不容他细想。那浩瀚如海的魔帝记忆碎片,夹杂着恐怖的力量和混乱的意志,开始疯狂地涌入他的意识,要将他同化,将他变成另一个“寂灭魔帝”的复制品!
“不!我是龙啸天!”他发出无声的咆哮,灵魂在颤抖,却坚守着最后一点本我灵光。魔种在识海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定海神针,稳固着他的核心意识。《万煞融炉秘典》的经文自主响起,引导着他去理解、去梳理、去吸收那些能够吸收的部分,而不是被彻底吞噬。
这是一种炼狱般的煎熬。他的意识仿佛被撕成了无数碎片,又在魔种的力量下强行重组。他时而化身为屠戮众生的魔帝,感受着毁灭的快意;时而又变回那个在青云门挣扎求存的卑微杂役,品尝着世间的冷暖辛酸。
各种极端的情感、庞大的知识、毁灭性的力量感悟,如同狂风暴雨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混乱的记忆洪流终于开始减弱,核心处,一段最为精纯、蕴含着寂灭魔帝部分大道本源感悟的传承信息,如同涓涓细流,缓缓融入他的灵魂。
并非具体的功法招式,而是一种“意”,一种对“寂灭”法则的初步诠释。万物由生到灭,由实化虚,由存在归于虚无,这本是宇宙至理。寂灭魔道,并非单纯的破坏,而是执掌这终极归宿的权柄!是让一切不该存在之物,加速其归于“无”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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