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石城已有半月。
龙啸天孤身一人,行走在人迹罕至的荒原与山脉之间。他并未选择官道或修士常走的路径,而是刻意穿行于险峻偏僻之地。一方面是为了避开可能存在的追踪,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磨砺自身,并寻找《万煞融炉秘典》与《寂灭魔经》中提及的一些特殊环境与材料。
根据他从黑市购买的那份简陋地图,以及脑海中零星复苏的、属于寂灭魔帝的模糊地理认知,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位于这片地域西南方向的“幽寂沼泽”。传闻那里终年弥漫着毒瘴,滋生着各种诡异的毒虫妖兽,更深处甚至有天然形成的迷阵与空间裂缝,凶险异常,寻常修士绝不敢深入。
但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幽寂沼泽阴煞之气浓郁,更是有可能诞生“幽冥花”、“蚀魂草”等对修炼魔功大有裨益的灵材,正是他巩固当前修为,冲击筑基瓶颈的绝佳场所。
半月来的风餐露宿与不时遭遇的低阶妖兽袭击,不仅未能让他疲惫,反而让他的气息越发凝练深沉。炼气八层的修为早已彻底稳固,并在不断吞噬炼化沿途遇到的煞气与妖兽精魄中,缓缓向着炼气九层迈进。他对《寂灭魔经》的领悟愈发深刻,对寂灭魔元的运用也越发纯熟,【万界魔瞳】的破妄之能更是心念转动间便可施展。
这一日,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压下倾盆大雨。龙啸天穿过一片枯死的黑树林,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笼罩在灰绿色浓雾中的沼泽地出现在眼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合着腐殖质与某种奇异腥甜的刺鼻气味,吸入肺中,竟隐隐有种灵力运转迟滞的感觉。这便是幽寂沼泽外围的“蚀灵毒瘴”。
沼泽之中,水洼与泥潭星罗棋布,其间生长着奇形怪状的扭曲树木,枝叶呈现出不健康的紫黑色。偶尔有巨大的气泡从墨绿色的泥浆中冒出,啪地破裂,散发出一缕更浓的毒气。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但在这死寂之下,却潜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响与若有若无的窥视感。
龙啸天停下脚步,破妄之瞳无声开启。在他那双幽暗漩涡般的眼眸注视下,前方的灰绿色毒瘴仿佛变得透明了许多,他能清晰地看到毒瘴中蕴含的侵蚀性能量流动,以及隐藏在泥沼之下、那些散发着微弱生命与煞气波动的存在——潜伏的毒虫、伪装的水妖,甚至一些扭曲的植物精怪。
“倒是个修炼的好地方。”龙啸天非但没有畏惧,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兴奋。这里的阴煞之气果然浓郁,而且品质极高,夹杂着天然的剧毒与死寂之意,正合《寂灭魔经》吞噬万煞、归于寂灭的意境。
他运转功法,周身毛孔微微张开,一丝丝灰绿色的毒瘴之气被他强行吸纳而来,在进入体内的瞬间,便被奔腾的寂灭魔元包裹、炼化。那足以让普通炼气期修士毙命的剧毒,对他而言,却成了滋养魔元的补品,仅仅让其微微波动了一下,便彻底驯服,化入那深邃的幽暗之中。
他迈步踏入沼泽。脚下是松软粘稠的淤泥,但他每一步落下,都有一股无形的魔元托住脚底,使其不至于下陷,只在泥面上留下一个极浅的印记,随即又被流动的泥浆掩盖。
深入沼泽约莫数里,周围的毒瘴越发浓郁,视线受阻严重,神识探查的范围也被压缩到了不足十丈。各种诡异的声响也越发清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浓雾后盯着这唯一的活物。
“嘶嘶——”
突然,左侧一片看似平静的水洼猛地炸开,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激射而出,直扑龙啸天脖颈!那是一条通体漆黑、头生独角、只有手指粗细的怪蛇,速度快得惊人,獠牙上闪烁着幽蓝的毒光。
龙啸天看也不看,在那怪蛇即将临身的刹那,右手食指看似随意地向前一点。
“啵。”
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那凶戾的怪蛇在空中猛地一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部瓦解,整个身体瞬间化作一蓬细微的黑色粉尘,簌簌落下,连一丝血迹都未曾留下。只有一缕微弱的精魄煞气被龙啸天指尖流转的漩涡吞噬。
寂灭指——寂灭魔经中记载的一门基础攻伐之术,将寂灭魔元高度凝聚于一点,触之则万物归墟,形神俱灭。对付这种低阶毒物,不费吹灰之力。
他继续前行,如同行走在自家后花园,所过之处,无论是突然从泥潭中伸出的苍白骨手,还是伪装成枯枝、骤然弹起喷射毒刺的妖藤,亦或是成群结队、散发着腐臭的尸蹩……所有敢于袭击他的存在,都在寂灭指或随意挥洒的魔元下,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成为他修为增长的些许资粮。
他的动作简洁、高效、冷酷,带着一种对生命漠然到极致的平静。仿佛他不是在穿越险地,而是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收割。
又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龙啸天忽然心有所感,停下了脚步。破妄之瞳望向右侧一片被浓郁瘴气笼罩的区域。在那里,他感知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以及……一丝微弱的、属于人类修士的灵力气息,正伴随着激烈的打斗声与妖兽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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