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宣政殿。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文武百官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御阶下那幅巨幅海图。
两名内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展开，海图几乎铺满小半殿宇，旁边堆叠的奏报文书，厚厚一摞看得人眼热！
“这是海军提督司徒清羽，从万里之外永安湾加急送回的勘测海图！”
内侍话音刚落，全场瞬间炸了！
谁见过这样的海图？传统《寰宇全图》里，东南海域只敢标“万里石塘”“涨海”这种模糊字眼，岛屿画得跟小石子似的。
可眼前这幅图，海岸线蜿蜒万里，岛屿、海湾、暗礁、洋流标得一清二楚，连风向规律、淡水补给点、土着部落分布都写得明明白白！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图下方——按新式绘图法是南方，竟画着一片陌生陆地，和主大陆隔着一道海峡，朱砂标注刺眼：“南洲东岸（疑为另一大陆，待详勘）！”
更绝的是主大陆东面的留白处，几组岛屿链中，一个小岛被圈了又圈：“遇未知文明船队处（疑非土着）！”
“嘶——另一大陆？还有未知文明？”
“司徒提督奏报里说，那边发现了金砂矿脉！”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不少官员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金砂”二字，呼吸都变得急促。
御座上的司徒清漓，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有预料——她早就通过电报知晓核心消息，但如此详尽的图文，还是让她心绪微动。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跳了出来！
户部尚书出列行李弯腰：“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再推进！”
他指着海图，语气沉痛到夸张：“司徒提督建一个永安湾据点，年耗已达二百万两白银！增兵、造炮、移民安家，哪样不要钱？这新大陆比中原还大，开发起来就是个无底深渊！”
“如今江南刚平定，西北防务吃紧，新政推行处处要钱，国库刚缓过一口气，再这么折腾，不出三年必财政崩溃！”
户部尚书说话掷地有声，“那金矿就是画饼！蛮荒之地瘴疠横行，土着跟疯子似的杀人，就算有金，也得有命采、有命运回来！不如守着中原一亩三分地，踏踏实实过日子！”
“放屁！”
户部尚书话音未落，工部周侍郎当场炸了，大步流星出列，指着他鼻子怼回去：
“王尚书，咱做人可不能鼠目寸光！这是天赐我朝的宝地，金砂矿脉一处就抵数年国库！还有万里沃土、未知物产，战略要冲啊！”
“西夷船队都快摸到南洋了，你还想拱手让人？”周侍郎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工部已经设计出双层船壳移民船，一艘能载数百人，还能运货！造十艘，两年就能送数千移民工匠过去，自给自足指日可待！眼下不抢，将来西夷打过来，咱们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说得比唱得好听！”户部王尚书冷笑，“十艘船造价多少？移民粮秣多少？你拿得出钱吗？金矿开采谈何容易？纯属拿国本赌虚无缥缈的未来，你这是误国！”
“你才误国！”
“保守派懦夫！”
“激进派蠢货！”
两人当场吵成一团，唾沫横飞差点动手！
朝堂瞬间分裂成两派：保守派跟着王尚书喊“风险太大”，少壮派跟着周侍郎叫“错失千古良机”，吵得震天响，连房梁都快震塌了！
就在这时，一道温润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众人循声望去，皇夫王宴之缓步走出，龙椅之侧的位置，让他自带威严。
他走到海图前，手指轻点“永安湾”，语气沉稳：“王老尚书忧国计，周侍郎谋长远，都有道理。但永安湾刚站稳脚跟，跟婴儿学步似的，此刻大举投入，确实冒险；可要是全然放弃，等于自断臂膀，更不可取。”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全场，字字掷地有声：“臣有一策——‘渐进开发，以商养拓’！”
“第一，增派精干兵力和格物院人员，先巩固据点、详勘金矿，摸清真实价值，不盲目扩张；第二，颁布《海外拓展鼓励令》，民间商社去新大陆贸易开矿，免税五年，允许组建自卫武装，用商利驱动民间资本；第三，海军重点保障航路安全，探查未知文明虚实；第四，户部缩减官方投入，仅维持基本运转，其余交给市场！”
话音刚落，宣政殿瞬间死寂！
这办法简直绝了！既解决了财政压力，又没放弃新大陆，风险可控，收益可期！
中间派官员纷纷点头，王尚书紧绷的脸缓和了不少，周侍郎也觉得可行，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派，竟瞬间平息！
司徒清漓心中暗赞，王宴之这一手，既平衡了两派利益，又稳住了开拓大局，果然靠谱。
她缓缓开口：“皇夫之策甚妥，着令各部按此拟定细则，三日内奏报。”
“遵旨！”
朝会散后，司徒清漓刚回御书房处理了几份紧急奏章，慈宁宫的内侍就来了：“陛下，太皇太后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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