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山城公馆七号楼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伴着轻微机括声打开了。
可门里出来的人,不再是那个穿着干练套裙飒爽英-姿的黑玫瑰。
一个穿淡紫色镶金边旗袍的女人款步走出。她发髻盘得精致,戴一副墨绿色翡翠耳坠,手上拎的鳄鱼皮手包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妆容无懈可击,柳叶眉跟丹凤眼,嘴上是最时兴的法国口红,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甚至有点盛气凌人的富家太太味儿。
门口的卫兵看见她,愣了一下,但还是本能的立正行礼。
女人压根没看他们,眼角余光扫了扫,鼻子里哼了声,像是在嫌弃这帮当兵的太粗鲁。
她直直走到路边一辆黑色福特轿车前,司机早就候着了,马上下来恭敬的给她拉开车门。
“太太,请。”
“开车。去城南那家新开的菊下裁缝铺,开慢点,别给我颠着了。”女人的声音也变了,娇嗲里带着股被惯坏的不耐烦。
“是。”
黑轿车慢悠悠动了起来,融进山城的车流里。
车里头,女人那张倨傲的脸冷得像张面具。
这女人,正是苏月璃。
她耳朵上那枚看似贵重的翡-翠耳坠,其实藏着微型通讯器,楚风的声音正从里头传出来。
“三金,报你那边的位置。”
“组长放心,我这个‘黄包车夫’已经在裁缝铺斜对面的茶馆趴窝了,视野顶好,保证一只苍蝇飞进去都看得一清二楚。”刘三金那油滑的声音响了起来。
“铁柱?大力?”
“报告组长,我跟大力哥在裁缝铺正对面二楼阁楼,狙击位还有突击位都好了,随时能动。”李铁柱的声音还是一样又短又靠谱。
楚风的声音又响了,这回是冲着苏月璃说的:“月璃,目标佐佐木,表面身份是日本侨民,性格温和而且手艺精湛,但他受过严格特工训练,反侦察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记住,你的任务是智取,确认他就是‘枯蝉’再发信号,尽量别强攻。”
“明白。”苏月璃淡淡应了声,就切了通讯。
她闭上眼,把佐佐木的全部资料,还有她为这次行动设计的每个细节每句对白,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等她再睁开眼,那股属于“黑玫瑰”的冰冷锋利已经没了踪影,现在她身上只剩下山城顶级权贵夫人那种纯粹的挑剔跟傲慢。
裁缝铺在一条不算闹腾但挺雅致的街上,门脸不大,装修却很有格调。一块黑木招牌上,是日式书法写的“菊下”两字。
黑色轿车在门口停稳。
苏月璃连司机开车门都等不及,自己推门就下,憋着一肚子火似的,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就往里冲。
“老板呢!你们这的老板人呢!”
她人还没进门,那又尖又不耐烦的声音就先飘了进去。
一个正给模特整理衣料的学徒被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
“太太,您好,您是……”
苏月璃用手里的皮包挥开他,像是嫌弃他身上的布料味儿,眉头紧皱。
“我问你们老板!耳朵聋了?听说你们这来了个东京来的老师傅手艺很好?我倒要看看有多好!”
这副蛮不讲理的架势,让店里几个客人都忍不住侧目。
就这时,里屋门帘一挑,走出来个男人。穿着和服,中等个子,瞧着四十上下。
男人长相普通,脸上挂着谦卑温和的笑,正是佐佐木。
“这位太太,实在对不住,小徒不懂事,惊扰到您了。”佐佐木微微鞠躬,姿态放得很低,“鄙人就是这家店的裁缝,佐佐木。不知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苏月璃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里的轻蔑一点不藏。
“你就是那个佐佐木?哼,听财政部的范夫人说你做的旗袍连领口的盘扣都比别家精致,我今儿倒要开开眼。”
斜对面的茶馆里,正喝着茶的刘三金差点一口喷出来。
好家伙!苏副科长这演技,不去演电影真是屈才了!这刁蛮贵妇的形象,简直入木三分啊!连范成周那老东西的老婆都搬出来了,这是要给对方一种“我背景很硬,你惹不起”的心理暗示啊!
佐佐木听到“范夫人”三个字,眼神动了动,但脸上的笑容反倒更恭敬了。
“原来是范夫人介绍来的贵客,失敬失敬。太太您请上座喝杯茶,我们慢慢聊。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料子还有什么款式?”
“别跟我来这套虚的。”苏月璃毫不客气的在最里面的沙发坐下,手包往旁边一扔,“我这人,什么都不在乎,就图个独一无二。你们这有什么最新最贵的料子,都给我拿出来看看!要是我不满意,我可要去找范夫人说道说道了。”
“是,是,您稍等。”
佐佐木连连点头,亲自去后面搬出了几匹用丝绸包得严严实实的顶级布料。
苏月璃挑剔的摸了摸,一会儿嫌这颜色太艳,一会儿又嫌那花纹太俗,把个吹毛求疵的贵妇演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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