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销部的小会议室内，气氛有些凝滞。
张经理刚刚结束了他慷慨激昂的方案陈述，正期待地看着在座的同事们，等待反馈或是——在他看来更可能的——赞扬。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略显尴尬的沉默。
有几位资深同事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都把话咽了回去。指出经理方案中的明显漏洞，尤其是在这种公开场合，需要不小的勇气，也容易得罪人。
林晓晓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她内心那三点尖锐的批判还在盘旋，但理智牢牢地压制着开口的冲动。【枪打出头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默默地对自己念着职场保命法则。
就在这沉默即将演变成冷场，张经理脸上的自信也开始出现一丝裂缝时——
“叩叩。”
两声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深色西装，挺拔的身姿，冷峻的面容，不是陆寒州又是谁？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包括张经理在内的所有人，都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副总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陆总！”
张经理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迎上前，语气带着恭敬和疑惑，“您这是……？”
陆寒州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林晓晓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她正低着头，内心却在疯狂刷屏：【老板？！他怎么来了？！完了完了，是不是我们开会声音太大吵到他了？不对啊，隔音没那么差吧？！】——然后落回到张经理身上。
“刚好路过，听到里面在讨论下季度的推广方案？”
陆寒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天然的威压，他语气自然地仿佛真的只是偶然听到。
“有点兴趣，进来听听。”
他说着，迈步走了进来，自顾自在会议桌末尾的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动作从容，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提升到了高压级别。
“啊，是，是！我们正在讨论。”张经理连忙应道，额角隐隐有细汗渗出。他赶紧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则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台前，原本流畅的汇报节奏被打得粉碎。
“继续。”
陆寒州抬了抬手，示意张经理不用管他。
张经理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重新开始讲解方案的核心部分。但这一次，他的语气不再自信，反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坐在末尾那位气场强大的“听众”。
陆寒州看似专注地听着，手指偶尔在桌面上轻点一下，目光低垂，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在脑海中快速整理、提炼着几分钟前从林晓晓那里听来的关键信息。
当张经理讲到线下渠道预算分配时，陆寒州适时地抬起了头。
“张经理，”
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注意到，方案中线下活动的预算占比接近50%。”
张经理心里一紧，连忙解释：“是，陆总，我们认为线下实体体验对于品牌塑造……”
“体验很重要。”
陆寒州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第一个尖锐的问题。
“但目标用户，尤其是25岁以下的年轻核心群体，他们的时间和注意力分配，你是否做过详细调研？他们有多少人会专门为了一个品牌推广活动，在工作日或者周末，花费一两个小时的通勤时间前往线下指定场地？”
【对对对！就是这样！】林晓晓内心忍不住喝彩，【老板一眼就看穿了！线下流量成本现在多高啊！】她表面上却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记录本，生怕泄露一丝情绪。
张经理被问得噎了一下，支吾道：“这个……我们参考了过往的数据……”
“过往的数据，代表的是过往的用户习惯。”
陆寒州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紧接着抛出第二点，直接引用了林晓晓心声中的核心概念。
“市场在变，用户在细分。‘20-40岁都市白领’这个画像过于宽泛。不同收入、不同兴趣圈层的人，对同一营销活动的敏感度和参与度截然不同。用一套方案覆盖所有人，效率低下，资源有些浪费。”
他每说一句，张经理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问题他并非完全没有考虑过，但都被“经验”和“惯例”掩盖了过去，此刻被陆寒州如此清晰、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他根本无力反驳。
最后，陆寒州的目光落在了方案中关于“悦动生活”平台合作的那一页上。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至于与‘悦动生活’的合作，”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张经理，你们在选择合作伙伴之前，难道没有进行最新的背景调查和风险评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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