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所设在距离“鬼见愁”二十公里外的一处隐蔽山坳里,几顶迷彩帐篷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天线低伏,车辆覆盖着伪装网,一切都在无声中彰显着高度的警戒与效率。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运行时特有的微弱嗡鸣,以及纸张和尘土的味道。
最大的那顶帐篷内,光线被调节到适于阅读又不至于外泄的亮度。林朔站在一张铺放着区域地图和临时架设的通讯终端的长桌前,身姿笔挺,即便脸上带着连日激战留下的疲惫,眼神却依旧清亮锐利。
她的对面,坐着“龙刃”大队长雷战。他年近五十,身材依旧如钢枪般挺拔,短发根根如铁,脸上刻着风霜与决断的纹路,一双眼睛看人时,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本质。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的气场便让帐篷内的空气都显得凝重了几分。一名戴着眼镜、神色严肃的作战参谋坐在侧后方,负责记录。
汇报已经持续了十五分钟。林朔的语言精准、冷静,如同她执行任务时的风格,条理清晰地陈述了从接敌、遭遇第三方(林陌)、合作、追击到最终清除“屠夫”、回收“信使-7”设备的全过程。她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客观地复现了战场态势的每一个转折。
“……综上所述,任务核心目标‘信使-7’已安全回收。敌方武装人员,‘鬣狗’小队,确认清除,包括其首领,‘屠夫’。”林朔的声音平稳,到此稍作停顿。
雷战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地图“鬼见愁”的区域上敲击着,目光如炬,看着林朔:“王浩的伤势,确认稳定了?”
“是。后方医院最新通报,已脱离生命危险,箭毒木毒素已基本清除,得益于……前期的紧急处理。”林朔回答,在“紧急处理”上微不可查地加重了一丝语气。
雷战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装备损耗和敌方战力评估,参谋部会详细分析。这次行动,暴露出的问题和取得的经验,都要形成书面报告。”他的话语带着惯常的公事公办。
“是。”林朔应道。她知道,常规的汇报即将结束,接下来,才是关键。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站姿,眼神变得更加专注,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大队长,关于此次行动,有一个关键因素,我必须单独、并着重汇报。”她的声音清晰地在帐篷内回荡,吸引了雷战和记录参谋的全部注意力。
“讲。”雷战言简意赅。
“此次任务的成功,尤其是在铁盾重伤、敌方占据地利、我方陷入被动的情况下,能够逆转局势,最终完成目标,一个名叫林陌的本地青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林朔开门见山,语气斩钉截铁。
记录参谋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
雷战的目光锐利起来:“决定性的作用?林朔,你知道这个词在行动报告里的分量。”
“我完全清楚其分量,并对此负责。”林朔毫不退缩,她开始详细叙述,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客观,但组合起来,却勾勒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形象:
从林陌那超越常识的潜伏与追踪能力,到用老式猎枪进行超极限距离射击,解除了敌方狙击手的致命威胁;
从他凭借草药知识,为重伤的王浩争取到至关重要的抢救时间;
到他徒手绘制出远超军用地图细节的“活地图”,为小队指明了通往胜利的捷径与陷阱;
再到他独自潜入“鬼见愁”核心区,精准定位目标和敌人,并在最终的丛林追击中,以惊人的意志和技艺,独自格杀重伤逃窜的“屠夫”。
她甚至提到了林陌在面对现代战术沟通和设备时的生涩与快速适应能力,以及他在合作中表现出的、近乎本能的战场直觉和信任(尽管极其有限和谨慎)。
“……大队长,我并非夸大其词。”林朔的陈述接近尾声,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低沉,但更加有力,“林陌所展现出的天赋,尤其是在特定环境下的作战能力、生存能力以及对战局的直觉影响力,是我在军旅生涯中前所未见的。他就像……就像是为这片山林而生的武器,一件尚未经过雕琢,但已然锋芒毕露的绝世利器。”
她用了“武器”和“利器”这样的词汇,冷静而直接,她知道什么样的语言最能打动雷战这样的职业军人。
“没有他,‘信使-7’设备很可能无法顺利回收,甚至可能被‘屠夫’狗急跳墙摧毁。没有他,我们小队付出的代价,绝不仅仅是铁盾一人重伤。”林朔最后总结道,目光坦然地迎向雷战审视的眼神,“我认为,对于这样的人才,体制应当予以最高程度的重视和评估。他的能力,不应被埋没在山野之间。”
帐篷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记录参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变得格外清晰。
雷战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深邃的目光落在林朔脸上,仿佛在衡量她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的真实性,以及背后所代表的巨大潜力与风险。他久经沙场,见过无数天才和怪才,但林朔的描述,依旧超出了常规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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