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警告在视野中炸开，化作亿万根尖锐的钢针，狠狠刺入凌策的脑海深处。
“警告：因果悖谬度急剧飙升！”
“警告：目标‘林晚晴’命运轨迹偏离度超过阈值！”
“反噬……启动。”
轰！
世界在凌策眼前猛然碎裂。
他脚下的天台仿佛化作了流沙，高楼大厦扭曲成怪诞的麻花，远处的霓虹灯光晕染开来，如同梵高笔下癫狂的星空。
剧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并非源自肉体，而是从灵魂最深处，从名为“存在”的根基之上，被硬生生撕扯的痛苦！
“呃啊……”
凌策单膝跪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太阳穴，指甲几乎要嵌进头骨之中。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正在被一台疯狂的搅拌机打成碎片，然后随意地重新拼接。
眼前，是林晚晴在医院里苏醒后，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庆幸，被父母紧紧拥抱的画面。
下一秒，画面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前世那场冲天大火中，她绝望的哭喊和被烈焰吞噬的凄惨身影。
两个截然不同的“现实”，如同两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将他的意识向两个方向极限拉扯。
“我是谁……”
凌策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声音嘶哑而陌生。
一瞬间，他是重生归来、手握因果律的复仇魔神。
下一瞬间，他又是那个在前世挣扎求生，最终在悔恨与无力中死去的凡人。
“这就是代价吗？篡改命运，就要被命运本身撕碎……记忆在燃烧……我是谁？”
他的内心在疯狂嘶吼，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这是篡改既定因果，强行扭转他人命运线所必须支付的恐怖代价！
每一次“因果嫁接”，都是在与整个世界的底层逻辑为敌。
拯救林晚晴，是他迄今为止做出的最大规模的命运改写。其反噬，也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不行……不能在这里崩溃！
凌策猛地一拳砸在地面，坚硬的水泥地竟被他砸出一个浅坑。剧痛让他混乱的意识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强行调动体内那股冰冷的灵能，镇压着沸腾的精神之海。视野中的扭曲景象稍稍稳定，但那种现实与记忆的剥离感，依旧如附骨之疽。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刺杀赵家的核心人物，动静绝不会小。虽然他处理得干净利落，但现代都市的监控网络无孔不入，多停留一秒，风险就增大一分。
强忍着大脑中针扎般的刺痛，凌策踉跄着站起身，身影一闪，融入了天台边缘的阴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笼罩的楼宇之间。
他像一个幽灵，穿行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避开所有摄像头和人流。
精神的混乱让他对方向的感知都出现了偏差，但他依旧凭借着前世养成的杀手本能，朝着下一个目标所在的区域前进。
穿过一条肮脏的后巷时，一阵嘈杂的叫骂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小妞，挺横啊？哥几个就是想请你喝杯酒，给脸不要脸是吧？”
“我……我不认识你们！放开我！”一个带着哭腔的、惊惶而倔强的女声响起。
这个声音……
凌策的身体猛然一僵。混乱的记忆碎片中，一张清秀、善良的脸庞浮现出来。
叶晴。
前世，一个在他最落魄时，曾给过他一个肉包子的便利店女孩。她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对谁都很好。
也正是因为她的善良，她被一群地痞流氓盯上。凌策当时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的种子埋下。
后来，她为了摆脱纠缠，失足从天桥坠落，当场死亡。
这件事，成了凌策前世心中众多愧疚与悔恨之一。
他从未想过要去改变叶晴的命运，因为她和自己的复仇主线毫无关系。强行干涉，只会招来更恐怖的因果反噬，甚至可能打乱他所有的计划。
理智告诉他，立刻离开，不要多管闲事。
他是一个复仇者，不是救世主。任何多余的善心，都是通往毁灭的歧路。
他转身，准备没入黑暗。
“滚开！你们再过来我就报警了！”叶晴颤抖的声音再次传来，充满了色厉内荏的恐惧。
“报警？哈哈，你报啊！等警察来了，老子们早就玩够了！”猥琐的笑声肆无忌惮。
凌策的脚步，凝固在了原地。
他的眼前，叶晴被三个混混逼到墙角的身影，与前世她冰冷的尸体，重叠在了一起。
那份深埋在灵魂深处的愧疚，在此刻，被因果反噬的混乱情绪无限放大，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去他妈的理智！
去他妈的因果！
如果重生一次，连这点遗憾都无法弥补，那他的复仇又有什么意义！
下一秒，凌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后巷的宁静，但仅仅持续了一瞬便戛然而止。
叶晴惊恐地闭着眼，预想中的侵犯没有到来。她只听到几声骨头碎裂的闷响，然后世界就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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