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醒了。”
荧的文字像墓碑上的刻痕，刚刚浮现在屏幕上，程晋的大脑还来不及处理这三个字背后蕴含的灭顶之灾，某种“东西”就来了。
那不是声音，不是光，也不是任何物理层面的冲击。它像一个无形的U盘，粗暴地插入了程晋的灵魂，开始执行最高权限的格式化指令。
一瞬间，程晋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反向编译。他的人生记忆、学过的知识、对世界的认知……所有构成“他”这个概念的基石，都在被飞速解析、拆解，还原成一行行冰冷、无意义的原始数据流。
古老、浩瀚、死寂。
在这股意志面前，程晋不再是一个生命，他成了一个等待被读取和删除的文件。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思维被拉成一条无限长的二进制代码，而那股意志，就是一个正在逐行扫描、寻找错误的编译器，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程晋这个“程序”的否定。
嗡嗡嗡——
手机屏幕的闪烁不再是简单的明暗交替，而是像一张濒临崩溃的显卡，画面上布满了撕裂的色块和乱码。荧打出的文字已经彻底失去了逻辑，变成了一串串代表着核心崩溃的尖叫符号。
这股意志甚至没有“攻击”的意图，它只是醒了，睁开了眼，无意识地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而程晋，恰好是房间里的一粒尘埃，光是这道“视线”扫过，就足以让他的存在被彻底抹除。
程晋的眼角瞬间崩裂，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下脸颊，混合着从鼻腔和耳中渗出的血，在失重的管道里飘成一朵朵细小的红云。他的身体在狭窄的空间里剧烈地痉挛，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抽搐着。
要死了……
这个念头像一个最终的句号，准备为他的人生画上句点。
不！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数据深渊的最后一纳秒，一股源自二十一世纪社畜灵魂深处的不甘和刁钻猛地炸开！
“冷静！越是这种看似无解的老古董系统，底层代码就越烂，BUG就越多！”
程晋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疯狂地咆哮，这几乎是一种应激反应，就像一个程序员看到蓝屏，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条件反射地想去读错误代码。
“别把它当神！把它当成一个没做压力测试就上线的远古服务器！它的每一次精神冲击，都是一次SQL注入！一次DDoS攻击！它在用垃圾数据包冲垮我的大脑！必须找到那个能让它溢出的漏洞！”
这种在旁人看来荒诞不经的念头，此刻却像一根锚，死死地定住了他即将溃散的灵魂。他强迫自己不去感受那股意志的恐怖，而是去“分析”它的“攻击模式”。
庞大的意志似乎停滞了一瞬，仿佛对这只蝼蚁竟敢在被删除前还试图分析自己的源代码，感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诧异。
随即，更加沉重、更加纯粹的恶意，如同管理员权限的“Force Kill”指令，碾压而来！
程晋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成一团最原始的能量。
物理对抗是痴人说梦，法术反击更是天方夜谭。
唯一的生路，在规则里！在逻辑里！
“荧！”程晋用尽全部精神力，在脑中吼出指令，“别管处理器了！给我分析它的构成！它的能量模型是什么？！”
荧的回答断断续续，像一台信号不良的老旧收音机，但核心关键词被程晋精准捕捉到了。
\pure阴气集合体？以阴气为食？
程晋的大脑在极限过载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运算速度。
逆向思维！Bug测试！
如果一个系统只能处理负数，你突然给它输入一个正数，会发生什么？
如果一个程序只能识别ASCII码，你强行喂给它一段UTF-8，会发生什么？
系统会报错！会崩溃！
这个大家伙，它的整个操作系统都是建立在“阴”这个概念上的。那么，与“阴”完全对立，甚至从逻辑层面就不兼容的东西……是什么？
阳气？太笼统了，那是物理概念。
在这个地府APP的规则体系里，什么东西是与阴气、鬼魂、怨念这些“负值”绝对对立的“正值”？
一个金光闪闪，UI设计得颇有“正道的光”风格的APP图标，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功德宝】！
对了！功德！
功德是什么？是超度亡魂，是维护秩序，是行善积德，是地府这套庞大系统里最底层的“奖励机制”和“通用货币”！它是整个阴间秩序得以存在的基石，是至正、至纯、代表着“正确”与“和谐”的能量！
对于一个只吃“阴”这种垃圾食品的纯粹阴气怪物来说，一点点代表着“秩序”和“奖励”的功德金光，会不会就像滴入滚油里的一滴清水？不，比那更严重！这相当于在一个只懂减法的计算器上，强行按下了加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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