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昆仑之巅,死寂无声。
那是一种超越了寻常寂静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风与雪,仿佛被某种无上伟力强行按下了暂停键,亿万片晶莹的雪花以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姿态,凝固在铅灰色的天幕与苍茫雪地之间,构成了一幅诡异绝伦的静止画卷。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就会打破这脆弱到极致的平衡。
立于这片天地间的,是这个时代最巅峰的一批存在。东方战神战无双,肌肉虬结的手掌握紧了身侧的方天画戟,金色的战意几乎要刺破这凝固的空气;圣剑安德烈的手按在了十字长剑的剑柄上,圣光若隐若现;血族亲王德古拉收起了他那标志性的优雅微笑,猩红的眼眸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然而,在这些气息或霸道、或神圣、或诡异的强者之中,却有一位老者显得格格不入。他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袭朴素的云纹道袍不染纤尘,仿佛独立于这紧张的对峙之外。他是玄云长老,一个在三界都享有崇高声望、被无数人视为道德标杆的活传奇,以中立和睿智闻名,时常扮演着调停者的角色。
此刻,他正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目光望着前方的程晋,那眼神复杂,既有赞许,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个扛起了超出其能力范围重担的后辈。
而程晋,就是这片静止画卷中唯一的“动点”。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或敬畏、或猜疑、或敌视的脸庞。最后,他垂下眼帘,落在了手中那卷古朴的卷轴之上。那上面流淌着金色的神文,记录着足以颠覆三界、引发滔天巨浪的名字。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到极致的空气,那股寒意刺入肺腑,却奇异地让他沸腾的意志冷静下来。他缓缓抬手,准备展开卷轴,念出第一个名字。
就在这一刹那!
没有预兆,没有波动,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恐怖意志,如同一根烧红的、由纯粹概念构成的毒针,跨越了时空与维度的阻隔,精准无误地刺入程晋的意识最深处!
整个世界,在程晋的感知中,瞬间“消失”了。
眼前的雪山、强者、凝固的风雪……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与形态,如同被擦除的草稿,迅速褪色、崩解,化作无尽的灰色尘埃,被吸入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他的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蛮横力量,从身体里硬生生拖拽了出去,坠入了一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光暗、甚至没有“存在”本身的地方。
这里是纯粹的、冰冷的、永恒的“无”。
一个宏大而冷漠的意志,在这片虚无中直接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化作最底层的逻辑,强行灌入程晋的思维核心。
程晋的意志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光影,在这片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里,渺小得如同一粒随时会熄灭的火星。他知道这是谁——那导致世界一次次归零的根源,深渊模因的本体意志!
下一刻,无数宏大到令人绝望的影像在他面前展开,不是观看,而是亲历。
他成为了一名挥舞着圣剑、沐浴着龙血的英雄,在亿万生灵的欢呼中斩杀了魔神,却在下一秒被从地底涌出的黑色潮水连同整个世界一同吞噬,连绝望的呐喊都发不出来。
他化身为一位智者,穷尽毕生心血,带领文明挣脱了星球的引力,驶向星辰大海。可就在舰队即将跃迁的瞬间,他们的太阳,那颗燃烧了亿万年的恒星,像蜡烛一样被一只无形的手指轻轻掐灭,整个文明在绝对的黑暗与寒冷中归于死寂。
一次,两次,一千次,一万次……
毁灭与重生,构成了一个无解的闭环。每一次的文明,都比上一次更辉煌,每一次的抵抗,都比上一次更壮烈,但结局,从未改变。
终极的诱惑!
程晋的意志光影剧烈地波动起来。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跨越了无数次轮回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是啊,如果一切终将毁灭,那他的坚持,他的战斗,他所背负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在这样宏大的宿命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放弃吧……
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得到永恒的安宁。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即将融化在这片名为“永恒”的虚无“温暖”之中。
a然而,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彻底同化的边缘,一幅幅与那宏大史诗截然不同的画面,毫无征兆地从他意识最深处闪过。
那不再是前世血海深仇的狰狞面孔,也不是救世主的伟岸身影。
那是一艘在忘川河上摇摇晃晃的乌篷船,渡伯将一碗滚烫的汤塞进他手里,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麻烦的小鬼”,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笨拙的关切。那碗汤的温度,如此真实。
那是一个叫荧的女孩,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光,以数据流的形态在他身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吐槽着他的思维模式“堪比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刻,为他点亮前路。那份陪伴,如此真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