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源池内,激战过后的死寂被星辰液流缓慢旋转的微响打破。血腥气混合着鬼幡残留的阴冷、法器自爆的焦糊味,在精纯的星辰本源中显得格外刺鼻。
徐缺半跪在地,拄着紫毒匕首,胸膛剧烈起伏。新生的筑基真元近乎枯竭,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神识更是如同被掏空,阵阵眩晕袭来。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锐利地扫过欧阳宸化为灰烬的地方,又警惕地瞥向不远处的苏璇。
苏璇状态更差。引爆那柄蓝色长剑的反噬极重,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服下徐缺给的丹药后,也只是勉强盘坐调息,连维持悬浮都显得吃力。她闭着双眼,长睫微颤,不知是在抵御伤痛,还是在权衡接下来的打算。
两人之间,隔着一具无形尸骸的余烬,也隔着难以消弭的猜忌与暂时共存的微妙平衡。
“必须尽快离开。”徐缺沙哑开口,声音带着力竭后的干涩。他勉强运转《星辰炼神术》,如同干涸河床汲取着周围浓郁的星辉,滋养近乎枯竭的神识。同时,《庚金诀》艰难地搬运周天,试图恢复一丝真元。面板也在超负荷运转,扫描着这片星源池空间,寻找可能的出口。
【检测到空间结构不稳定……东南方向能量涟漪异常,疑似短暂空间通道正在形成……与外部落星湖水域存在连接迹象……通道稳定性:低,持续时间预估:不足百息。】
机会!徐缺精神一振。
“有出口,东南,不稳定,快!”他言简意赅,强提一口气,挣扎着站起身。玄龟盾受损严重,灵光黯淡,被他勉强收回体内温养。他看了一眼苏璇。
苏璇睁开眼,眸中带着虚弱,却也有一丝决然。她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同样强撑着站起,身形晃了晃才稳住。
没有时间客套,也没有精力算计。两人此刻都如同惊弓之鸟,深知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欧阳宸死在这里,天知道欧阳家会有什么反应,外面还有青岚宗、焚天谷的人虎视眈眈。
徐缺当先,凭借着面板指引,向着东南方向那片能量异常的区域蹒跚而行。苏璇默默跟在身后数步之遥,彼此都留着一份戒备。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空间之力的紊乱。前方的星辉液流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形成一个不断扭曲、明灭不定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外界湖水的深蓝之色,还有水草摇曳的影子。
“走!”
徐缺低喝一声,不再犹豫,用尽最后力气,身形一纵,投入那扭曲的漩涡之中。强烈的空间撕扯感再次传来,比进来时更加猛烈,仿佛要将人碾碎。他闷哼一声,全力护住周身。
苏璇紧随其后,咬牙跟上。
……
落星湖,东北角落,一片不起眼的芦苇荡深处。
水面突然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鼓起一个巨大的水泡,随即猛地炸开!
哗啦!
两道狼狈的身影被抛了出来,重重摔在泥泞的岸滩上,溅起大片水花。
徐缺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带着星辉余韵的湖水。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新生的筑基境界在连续的重创和空间传送下摇摇欲坠。他艰难地翻过身,仰面朝天,看着被芦苇分割成碎片的灰蒙蒙天空,大口呼吸着带着水腥味的空气。
还活着。
他第一时间内视,检查自身。筑基一层的境界算是勉强保住了,但真元十不存一,经脉多处暗伤,神识消耗过度,没有数月静养难以恢复巅峰。玄龟盾受损,需要寻找材料修复。唯一的好消息是,紫毒匕首无恙,而欧阳宸的储物袋和那面灵性大损的骷髅幡,正安静地躺在他的龙纹戒中。
这是一笔巨大的收获,也是烫手的山芋。
另一边,苏璇的状况更糟。她挣扎着坐起,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水洼。法器反噬加上空间传送的冲击,让她伤及了根本,气息微弱,眼神都显得有些涣散。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深沉的警惕。
此地不宜久留。落星湖区域如今是风云汇聚之地,他们这副模样,随便来个炼气后期的修士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分头走。”徐缺挣扎着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欧阳宸之事,你知我知。”
苏璇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这是最明智的选择。在一起目标太大,分开行动,生存几率更高。至于欧阳家的追查……那将是之后需要独自面对的噩梦。
“保重。”她低声道,声音虚弱却清晰。随即,她强提一口气,施展某种隐匿身法,踉跄着没入茂密的芦苇丛中,几个起伏便消失不见。
徐缺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目光闪烁。苏璇最后关头反水,原因复杂,但终究是帮了他。这份因果,他记下了。不过眼下,自身难保。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其他人。然后他脱下身上破损严重、沾满血迹和湖水的外袍,换上一件干净的灰色布衣,又用泥土稍微掩盖了一下岸滩的痕迹。做完这一切,他选定一个与苏璇相反的方向,同样施展《幽影遁》, albeit 速度慢了许多,身形融入芦苇荡的阴影,悄然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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