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温言抬眼,重新看向陆清商,浅浅弯了弯唇:“陆公子大概有所不知,本官是殿下的老师,遇到困难,殿下最是信任依赖本官。
有些话,有些担忧,她或许不便或不愿与他人说,但对本官,总能倾诉一二。
有本官在身边陪着,为她开解,她才能真正放下重担,安然入眠。”
他顿了顿,唇角笑意愈深:“况且,本官此行,本就是为殿下分忧解难而来,难道诸位以为,本官会害自己的学生不成?”
帐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沉寂。
温言是安宁老师这件事,众所周知,无可辩驳。
他此刻拿老师的身份来压人,就是算准了大家没法反驳。
至于安宁是否真的如他所说那般依赖他,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拥有名正言顺靠近安宁的资格。
陆清商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脸上那副温润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红白交错。
屏风旁的明川,却是对温言的话上了心。
不管温言对主子是何心思,但温言有一句话说得对,他可以为主子排忧解难。
主子的身子不能继续劳累与折腾了,有温言这个老师在前面顶着,对主子而言,的确益大于弊。
念及此,明川再次抬眸,深深看了温言一眼。
男人站在昏黄的光晕里,青衫如玉,神色平静温和,那目光中的关切与担当,不似作伪。
沉默片刻后,明川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脚下微微一侧,让开了通往屏风后的路。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隐忍的妥协与嘱托:“温太傅,主子睡得浅,劳烦您,动作轻些。”
“你?!”齐云舟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向明川,脚步下意识往前挪了半步,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惊,仿佛见了鬼一般。
不是?
这什么意思?
就这么让温言进去了?
明明刚刚这护卫对他和陆清商的态度,那可是寸步不让啊!
怎么换了温言,就这般轻易松口了?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温言深邃的目光落在明川脸上,眼底掠过一丝意味深长的晦涩。
他没有多言,只对明川微微颔首,随即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转到了屏风后。
屏风内,光线更为昏暗,只有角落里一小盆炭火冒着微弱的火光,勉强勾勒出榻上那一小团隆起的轮廓。
安宁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睡着。
寒意如无数细小的冰针,无孔不入,渗透骨髓,无论她将自己蜷缩得多紧,那湿冷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
她闭着眼,意识在半睡半醒的混沌边缘浮沉,感官异常清晰,屏风外的每一句对话,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直到男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靠近。
温言刚一踏入屏风后,就看到小小的安宁在并不厚实的棉被里,缩成一团。
她背对着他,墨发铺散在简陋的枕头上,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起来单薄又脆弱。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拧了一下,泛起尖锐的疼。
这傻姑娘……
平日里看着张扬肆意,却如此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温言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那叹息里浸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与无奈。
他上前一步,微微俯身,伸手想去将那滑落至她肩头的棉被轻轻向上拢好,盖住那截裸露在外边的白皙后颈。
然而,他的指尖刚刚触到粗糙的被面,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便突然从被窝边缘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触感,冰凉透骨,几乎不似活人。
温言心中猛地一惊,此前所有的沉静,瞬间被这冰冷的触感击碎。
“安宁?”他下意识低唤出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悸与担忧,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分寸。
他迅速在榻边坐下,就着被安宁抓住手腕的姿势,另一只手立刻反握住她冰冷的手,试图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随着那一声带着颤音的轻唤,屏风外,三个男人同时一僵。
安宁出事了?
这个念头像惊雷般在三人脑中炸开。
他们下意识地抬腿,都想立刻凑到屏风后,亲眼确认安宁是否安好。
可还没等靠近,屏风内便传来安宁素来慵懒的声音。
只是那语气里,多了一丝他们从未听过的依赖与孩子气,软得像棉,叫人心尖一颤:“太傅,你来啦…”
那声带着鼻音的轻唤,让三人脚步猛地一顿,心底随即涌上密密麻麻的酸涩,像被泡在醋里,酸得发疼。
原来温言没有说谎。
安宁对他,是真的信任,真的依赖。
这份认知像淬了毒的针,细细密密地扎进三人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三人竟同时生出了默契,齐齐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半步。
此刻进去,不过是自讨没趣,徒增难堪罢了。
齐云舟与陆清商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起不甘与失落。
明川却是眼睫一颤,默默的垂下头,一如既往的像个影子般,毫无存在感的立在阴影中。
屏风内。
安宁蜷在并不厚实的棉被里,只露出一双朦胧的眼。
帐内光线昏暗,温言的身影坐在榻边,像一株静默的青竹,带着秋夜微凉的清冽气息,却又莫名让人安心。
她眨了眨眼,眼底的迷蒙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开心。
那笑意纯真,映着昏黄烛光,像骤然绽放在寒夜里的花,格外明媚。
温言的心像是被那笑容轻轻撞了一下,心底蔓延起从未有过的甜意,但这甜意转瞬便被更汹涌的心疼所淹没。
少女脸色苍白,唇色也淡,蜷在那里小小一团,明明冷得微微发颤,却还在对他笑。
他喉间发紧,心里胀胀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轻,满是化不开的怜惜:“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安宁摇摇头,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
墨发如瀑滑落肩头,衬得她裸露的脖颈与锁骨愈发莹白,单薄得可怜。
她似乎没觉得这姿态有何不妥,只自然而然地倾身靠进温言怀里,像个受了委屈、寻求慰藉的孩子,将自己全然托付。
“没有,”她把脸埋到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营帐好冷,我并没睡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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