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曹操语塞。
林阳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声音幽幽:
“我敢断言,一旦许攸家人出事,逢纪不仅不会救,反倒会是那个递上最后一把刀子的人。他会在袁绍耳边说:‘主公,许子远恃宠而骄,如今家人犯法,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到那时......”
林阳将酒碗重重顿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前有郭图排挤,后有审配抓人,旁有逢纪落井下石,上有袁绍生性多疑。”
“这天下虽大,河北虽广,留给他许子远的,除了一条绝路,便只剩下一条通往曹营的活路!”
曹操瞳孔震惊。
林阳的这番分析,字字在理,一张大网,网的那许攸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林阳身子后仰,重新瘫回了椅子里,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只要子德兄你给这架原本就紧绷之两端,加上那最后一颗名为‘贿赂’的稻草,这河北的局,就破了。”
“但这计策要用,却需把握时机,慎之又慎。”
曹操缓缓点头。
书房内,灯芯爆了个脆响,火苗猛地蹿了一下。
这一晃,晃的曹操一个哆嗦。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卷写满“天机”的绢帛细细卷好,重新塞回粗布包里。
桌上残羹冷炙,空气里还飘着药酒的醇香。
这一刻,屋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既有酒后的松弛,又藏着一股即将改写历史的躁动。
“呼……”
曹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今夜这一遭,没白来。
不管是针对许攸的“离间绝户计”,还是针对孙刘两家的“谣言攻心计”,都大有收获!
一内一外,一攻一守。
这两条计策若成,河北袁绍内部便埋下了一颗随时会炸的惊雷。
而那原本如同芒刺在背的孙刘两军,也将因相互猜忌而陷入内耗,自顾不暇。
原本悬在脑袋顶上的那把利剑,硬生生被这双懒洋洋的大手,挪开了三寸!
“得此两策,我这心中大石,算是彻底落了地。”
曹操端起酒碗,也不管里面还剩多少残酒,仰头就是一口闷,“澹之,这一碗,为兄敬你!”
“别别别,敬我作甚?”林阳摆了摆手,把最后一颗蚕豆丢进嘴里,嚼得嘎嘣响,“这计策虽好,但也得司空大人肯用,还得有人能用得好。若是执行出了岔子,那我这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听到“执行”二字,曹操原本舒展的眉头,忽地又皱了起来。
兴奋劲儿一过,现实难题就来了。
计策是好计策,甚至可以说毒辣至极。
但无论是派死士去邺城行贿许攸那个贪得无厌的儿子,还要去荆州、江东那种龙潭虎穴散布谣言,都需要极高的手段。
这可不是两军阵前拿着大刀互砍,这玩的是人心,是阴私,是行走在刀尖上的精细活。
火候稍微不对,或者露了马脚,非但计策不成,还得惹一身腥,会弄巧成拙。
曹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瓷碗沿,目光沉了下来。
满府文武,谁能接这个烫手山芋?
略微一想,他倒是心里有个人选。
不过,曹操还是抬头,目光重新落在林阳身上,带着几分试探问道:
“澹之所言极是。此计阴狠,需心如铁石且洞察人心幽微者方可为之。且此人需行事缜密,滴水不漏。依你之见,司空帐下,何人可担此重任?”
郭嘉眼珠转了两下,显然也想了个人出来,但见自家老板又在开口相问,他也就保持着一言未发,等着林阳的答案。
林阳见他们如此,只能呵呵一笑。
“子德兄,司空帐下,不是早就有这么一位能人供着吗?”
“谁?”曹操和郭嘉异口同声。
“贾诩,贾文和。”
林阳嘴里吐出这个名字,语气轻飘飘的。
“文和?”曹操眉头一挑。
果不其然,是这尊大佛。
“不错。”林阳把身子往后一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听闻这位贾先生,自从张绣那儿投奔过来,在许都可是低调得很。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朝堂上也几乎一言不发,但每每开口,都直戳要害。”
“此人善用奇谋,且手段——咳咳,颇为不拘一格。”
林阳斟酌了一下用词,“你看他以前为李傕郭汜出的主意,那叫一个狠绝,那是真的敢拿天下人的性命做赌注。只不过到了许都,他为了自保,收敛了爪牙,把自己藏进了壳里。”
“但这一次,无论是让细作去散布那些真真假假的谣言,还是设计个圈套去坑害许攸的儿子,对他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之事。”
林阳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精光:
“这种利用人性贪婪与恐惧的活儿,放眼天下,除了他毒士贾文和,没人能干得更漂亮。甚至……”
他嘿嘿一笑:“要是把这活儿交给他,保不齐他还能在我的法子上,再添几分‘毒性’,让袁本初和孙刘两家,痛得更彻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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