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濒死的，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再一次死死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红泥小炉。
那跳跃的火焰，明明那么暖。
可她却觉得，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她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笑，脸上的肌肉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最后，那个表情比哭还难看。
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褪下了所有的伪装和坚硬。
她的嗓子干得发疼，吐出的话语很轻，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怕。”
“我怕冷。”
“怕饿。”
“更怕死。”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用尽力气艰难地挤出来。
她顿住了。
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她猛地抬手，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的双掌之中。
肩膀，控制不住地轻轻耸动起来。
闷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话语，从指缝间绝望地溢出。
“我费尽心机，折腾这一切。”
“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才名，也不是为了什么家族的荣耀。”
“我就是想活。”
“想堂堂正正地站着，有尊严，有钱，有自由地活下去。”
“我不想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想再被人当成一件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件，不想再过那种身不由己，连生死都攥在别人手里的日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一句近乎破碎的呢喃。
“这，很难吗？”
这脆弱而又真实的一面，像一片最柔软的羽毛，轻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划过了水溶的心脏。
他看着她蜷缩起来的，单薄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肩膀。
看着她死死捂住脸，不肯泄露半分狼狈，却又抖得那样厉害的指尖。
他心中那片终年不化的，坚硬的冰川，第一次，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原来，她那满身的尖刺之下，藏着的，是这样一颗伤痕累累，却又拼命想要活下去的心。
他的喉结，沉重地滚动了一下。
想说点什么。
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话语，在这样赤裸的痛苦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伸出手。
却在半空中停住。
最终，他只是将自己面前那杯一直未动的热茶，往前推了推，推到她冰冷的手边。
然后，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郑重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开口。
“不难。”
他停了一下，让她听清。
“有我在。”
“你不会再冷，也不会再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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