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游荡了一会儿,风间花凛才往家走。怀里的纸张已经被揉得发皱,她攥着纸角,脚步放得极轻 —— 怕太早回去,又要撞见美代的冷脸。
刚拐进村西的土路,就看见风家院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风间断穿着浅棕色的预备役忍服,肩上挎着半旧的忍具包,包带还沾着沙粒,显然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他看见花凛,眉头立刻皱起来,伸脚挡住院门:“你还知道回来?我妈说你去递什么放弃书了?算你识相,不然有你好受的。”
花凛的脚步顿住,手指下意识蜷了蜷,把皱巴巴的同意书往身后藏了藏:“我…… 我只是按阿姨说的做。”
“按我妈说的做?” 风间断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扯她的辫子,蓝黑的发丝被拽得生疼,“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能当忍者?我今天去边境巡逻,跟队长提了想进堪九郎大人的小队,队长都说我有希望 —— 你呢?连忍具都买不起,还想学忍术?做梦。”
他的话像沙粒扎进花凛心里,可她连躲都不敢躲 —— 上次她躲了一下,风间断就把她攒的半袋忍币全抢了,说 “给你也是浪费”。她低着头,看着风间断忍具包里露出来的苦无,那是美代上个月特意给他买的新忍具,而她自己,连块像样的练手石子都快磨平了。
“断,别挡着门,让她进来干活!” 美代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带着不耐烦的腔调。风间断松开手,推了花凛一把,她踉跄着进了院,差点撞翻门口的羊食桶。
院子里的沙棘丛晒了一天,透着股干涩的味道。花凛没敢歇,放下怀里的布包就去拎墙角的水桶 —— 美代说过,晚饭前必须把羊喂了,把桌子擦干净,不然就别想吃饭。她拎着水桶往羊圈走,桶沿的铁环 “哐当哐当” 响,像敲在她心上,每一步都沉得慌。
羊圈里的三只母羊见了她,慢悠悠凑过来。花凛把饲料倒进石槽,指尖碰到冰凉的槽壁,忽然想起养父风间石以前带她喂羊的样子 —— 那时候养父会把她抱到羊圈的木栅栏上,让她亲手撒饲料,还说 “绪丫头喂的羊,长得最壮”。可现在,只有羊的呼吸声陪着她,连句温软的话都没有。
喂完羊,她刚把水桶拎回厨房,美代就把一摞脏碗推到她面前:“赶紧洗了,洗完把堂屋的桌子擦了,你阿伯和断等着吃饭呢。”
花凛点点头,拿起粗布巾蘸了水,慢慢擦着碗沿。碗上的麦麸粥渍很难洗,她得用指甲一点点抠,指尖很快就泡得发白。堂屋里传来风间进和风间断的说话声,夹杂着美代的抱怨,那些话像细碎的石子,顺着门缝飘进来,扎进她耳朵里。
“今天去村头的忍具店,听见有人说我爱罗要当教官了,” 美代的声音尖细,带着不屑,“你说长老会是不是糊涂了?那可是守鹤的容器!前年他失控,差点把西训练场的靶场全毁了,现在让他教孩子,万一哪天发起疯来,把孩子们杀死了怎么办?”
风间进抽着旱烟,“吧嗒” 了一声,声音闷闷的:“长老会自有安排,不过那小子确实危险,上次我去北边卖沙棘果,看见他一个人在沙漠里练砂遁,周围的沙子都跟活过来似的,渗人得很。”
“渗人?我看是吓人!” 风间断的声音插进来,带着得意,“今天队长跟我说,堪九郎大人的小队可能会招人。妈,你看我明年能不能进他的小队?到时候咱们家就比佐藤家还厉害了!”
“那当然!” 美代的声音立刻软下来,满是笑意,“我儿子这么有本事,肯定能进!哪像某些人,还占着家里的粮食……”
花凛握着布巾的手紧了紧,布巾里的水顺着指缝滴下来,砸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她知道美代在说她。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连吃饭都要看风家的脸色,哪有资格反驳?她低下头,把脸埋在冰凉的水流里,遮住眼里的红,继续用力擦着碗,直到碗沿亮得能映出人影。
因为想成为忍者,美代阿姨就饿了她两天一夜,还好有祭偷偷塞过来的麻饼,还有一些掉在地上的沙棘果。
晚饭很简单,一碗麦麸粥,一碟腌沙棘,还有半个硬邦邦的麦饼。风间进和美代把麦饼分给了风间断,花凛只有一碗粥,粥里连颗米粒都没有。她端着碗,蹲在厨房的角落,小口小口喝着,不敢抬头。
“吃完把碗洗了,再把院门口的沙棘枝捆好,别偷懒。” 美代放下碗,抹了把嘴,命令道。
花凛点点头,快速喝完最后一口粥,收拾完碗筷后。
花凛假装去拿墙角的绳子捆沙棘枝,脚步却悄悄往院门口挪。风间断正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擦苦无,没注意她;风间进在屋里抽旱烟,咳嗽声盖过了她的脚步声。活已经干完了,这里不会有人在乎她在哪。
夜风卷着沙粒吹在脸上,有点疼,却让她觉得痛快 —— 每每只有这个时候,时间才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她的蓝黑长发被风吹散,飘在身后,像一束墨色的光,指引着她往那个只有月光和沙子的地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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