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废墟之上,日子在一种极度紧绷的、近乎窒息的平静中缓慢流逝。希望如同石缝中挣扎求生的嫩芽,脆弱却顽强。
李丫头梦境中那些光怪陆离却又异常清晰的图案与文字,如同冰凉的露珠渗入干涸的土地,悄然浸润着她的意识。醒来后,她并未意识到那是一场何等珍贵的传承,只觉脑中许多以往在虚拟修炼塔中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关于火候的微妙把控、药性的君臣佐使、研磨的精细程度——竟隐隐有了模糊的方向感,仿佛浓雾中透出了一丝微光。
她没有声张,将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悟”归功于自己连日来的废寝忘食和无数次失败经验的积累。然而,当她再次面对那些珍贵的石乳苔时,她的手法已然悄然不同。
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烘烤研磨。她开始尝试精确地控制炭火的温度,时而文火慢焙,细心观察苔藓色泽由湿润的乳白转向微黄、气息由清凉转为温润的细微变化;时而离火稍冷,感受其内蕴灵气的沉淀。她研磨得近乎偏执,要求粉末必须细腻如尘,几乎能透过最粗糙的麻布。经历了数十次瓦罐烧穿、药液焦糊、比例失调导致药性相冲的令人心疼的失败后,她的进步才一点点变得肉眼可见。
她甚至开始大胆地尝试进行最初步的“配伍”。将微量提纯后的石乳苔粉,与捣碎的凝血草汁按照某种梦中模糊提示的比例混合,再滴入几滴新汲的、经过沉淀的泉水,小心翼翼地在瓦罐中用极微弱的火苗熬煮,屏息观察着汤汁浓稠度与气味的每一丝转变。
每一次瓦罐烧穿都让她心疼得直哆嗦,那浪费的都是救命的资源。
但守墓老人却尽管每次看到浪费都嘴角直抽搐,却依旧咬牙给予了最大的宽容和支持。“试!大胆试!丫头!宗主信你,我们都信你!”他深知这是在赌博,赌宗主的眼光,赌这丫头的天赋,但别无选择。他将采集石乳苔和收集清水的优先权交给了她,甚至最终狠下心,将最后一点妖蝠骨粉也拨给她研究,这几乎是拿出了最后一点家底。
在这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支持和自身废寝忘食的钻研下,那梦中的知识并非直接给予她答案,而是像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思考的方向,让她在无数次焦糊与浪费中,终于开始隐约触摸到那扇名为‘丹术’的大门。
数日后,她终于成功熬制出了第一种相对稳定的药液——一种色泽淡褐、气味虽仍苦涩却透着一丝奇异清香的粘稠膏体。她不敢取名,只称其为“药膏”。
其效果远超之前的所有尝试。
重伤的王姓修士在涂抹了此膏后,伤口红肿消退的速度明显加快,高烧也渐渐退去,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许多。其他伤员的情况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好转。
这一成果,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
李丫头,这个原本怯生生的少女,一跃成为了宗门内仅次于昏迷的宗主和守墓老人的第三号人物,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和依赖。她整日忙碌于那片小小的“药圃”(堆放药材的角落)和篝火之间,神情专注,眼眸中闪烁着智慧与自信的光芒。虚拟修炼塔中的无数次失败,与现实中的艰难摸索,正在她身上发生着奇妙的化学反应。
守墓老人趁热打铁,组织人手,沿着那条妖蝠裂隙向下小心开拓,果然又发现了少许零星的石乳苔。虽然产量极低,但至少有了稳定的( albeit微薄)来源。他还派人在裂隙入口处用碎石进行了加固和伪装,将其视为宗门最宝贵的秘密基地。
同时,在守墓老人的严厉督促下,宗门的秩序开始重新建立。他参照叶辰昏迷前定下的规矩,结合现状,设立了更细致的分工:狩猎组(负责在周边安全区域设置陷阱,捕捉小型野兽)、采集组(负责寻找一切可食用的植物和水源)、警戒组(由伤势较轻的弟子轮流值守,监控周边动静)、后勤组(负责处理食物、照料伤员)。
虽然食物依旧匮乏,大多时候仍需依靠那苦涩的腐泥根和偶尔捉到的山鼠野兔果腹,清水也需精打细算,但至少,每个人都有了明确的任务,不再像过去那般茫然等死。一种粗糙却有效的生存体系,开始在废墟中艰难地运转起来。
就连那些伤势渐愈的弟子,也开始在虚拟修炼塔短暂开启的间隙(守墓老人会组织状态最好的一两人进入,哪怕只能体验极短时间),抓紧时间磨练那一点点微末的技艺。王姓修士苏醒后,甚至拖着残躯,开始指点刘老栓等人最基础的合击技巧。
希望的星火,似乎正一点点汇聚,试图形成燎原之势。
然而,在这片残破的废墟之上,平静从来都是假象。
这一日,负责外围警戒的刘小栓连滚带爬地冲回核心区域,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管事!不好了!西边…西边十里外的山梁上,发现有烟!不是炊烟,像是…像是信号烽烟!”
所有人心头猛地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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