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的指尖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令人作呕的狎昵,直逼姜离的脸颊!那白净公子哥脸上挂着自以为风流的淫笑,浑浊的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贪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窗外长安的喧嚣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隔绝,静室里只剩下那根涂着蔻丹的手指在昏暗中逼近的轨迹。
姜离的眼神,却比西昆仑万载不化的玄冰更冷,更空。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源自亘古的、对蝼蚁不自量力冒犯的漠然。那眼神深处,一丝被强行按捺的、名为“厌烦”的躁动,如同深渊底部的岩浆,骤然沸腾!
就在那指尖即将触及她肌肤的刹那——
姜离动了!
没有后退,没有闪避!
她只是极其轻微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抬起了右手宽大的道袍袖口!
动作轻描淡写,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
嗤!
一点微不可查的寒芒,如同蛰伏的毒蛇,在昏暗的油灯光线下,于袖口阴影处一闪而逝!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公子哥口中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惊骇和难以置信!他那只伸向姜离的手,如同被无形的毒蝎狠狠蜇中,猛地缩回,死死捂住自己的手腕内侧!
只见他手腕内侧,一个针眼大小的红点迅速浮现、肿胀、变成一片骇人的乌紫色!一股又麻、又痒、又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的剧痛,顺着他的手臂经络,如同毒藤般疯狂蔓延!瞬间席卷了整条手臂,直冲心脉!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公子哥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声音因剧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他惊恐地看着自己那条如同煮熟的虾子般迅速肿胀变色的手臂,又看向姜离那张依旧平静无波、却散发着森然寒意的脸,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妖…妖女!”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矮凳,惊恐地嘶吼,“你…你使妖法!来人!快来人啊!”
静室内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先前那个胖道姑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几个探头探脑、同样穿着道袍的女冠。她们一进门,就看到那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赵公子,此刻正捂着手臂,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整条手臂肿得发亮,呈现骇人的紫黑色!而姜离,只是静静地站在窗边,背对着众人,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赵公子!赵公子您怎么了?!”胖道姑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想要搀扶。
“滚开!别碰我!”赵公子如同惊弓之鸟,猛地甩开胖道姑的手,眼神惊恐地盯着姜离的背影,“是…是她!这个妖女!她用针扎我!她要害我!快!快报官!把她抓起来!烧死她!”
“姜离!”胖道姑猛地转向姜离,吊梢眼里瞬间充满了恶毒和愤怒,“你这个扫把星!克死爹娘不够!还要害死观里的贵客!你到底对赵公子做了什么?!还不跪下认罪!”她一边尖叫着,一边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撕打。
“师叔息怒!”旁边一个年纪稍小、面容怯懦的道姑连忙拉住胖道姑,小声劝道,“赵公子…赵公子这样子…像是中了毒…还是…还是先找大夫要紧啊…”
“毒?!”胖道姑一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再看赵公子那条越来越恐怖的手臂,以及他因剧痛而扭曲变形的脸,腿肚子都开始转筋。她指着姜离,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姜离!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不然观主回来,定将你逐出山门!送官法办!”
姜离缓缓转过身。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哀嚎打滚的赵公子,扫过惊恐愤怒的胖道姑,扫过那几个面露惧色、躲躲闪闪的女冠。最后,她的视线落在胖道姑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胖脸上。
“解药?”姜离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如同冰珠砸在玉盘上,“没有。”
“你…!”胖道姑气得浑身发抖。
“他,”姜离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赵公子,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手贱,心邪。此乃秽气冲撞,业障反噬之症。”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落在赵公子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三个时辰内,找城南济世堂的孙瘸子,用三钱鸡矢藤、二两童子尿,煎汤内服外敷,或可保命。再迟…这条胳膊,就喂了城外的野狗吧。”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鸡…鸡矢藤?童…童子尿?”赵公子疼得神志都有些模糊,听到这“药方”,更是又惊又怒又怕,“你…你耍我?!”
“信不信,由你。”姜离收回目光,不再看任何人,转身重新面向那扇高而窄小的窗户,只留给众人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滚出去。吵死了。”
那平静话语中蕴含的冰冷威压,让还想叫骂的胖道姑和哀嚎的赵公子瞬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尤其是赵公子,手腕处那钻心蚀骨的剧痛时刻提醒着他眼前这个“小道姑”的可怕!他强忍着剧痛和屈辱,在仆从的搀扶下,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间让他噩梦缠身的静室。胖道姑等人也如同躲避瘟疫,慌忙退了出去,临走还重重地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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