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平原:
铅灰色的阴云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压着广袤的关中平原。金风已带上肃杀之气,卷起漫天尘土,吹得枯草伏地,黄叶纷飞。
天地之间,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如同一条沉默而愤怒的巨龙,正沿着宽阔的秦直道——关中通往关东的主干道,向着东南方向——函谷关,滚滚涌动!
这是新帝刘据御驾亲征的大军!总兵力逾五万!旌旗蔽日,刀戟如林!队伍绵延十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前军是 由车骑将军田广明率领的一万精锐先锋!清一色的轻骑和健步!人衔枚,马裹蹄!行进速度最快!如同离弦之箭!
卷起的烟尘在队伍前方形成一道巨大的黄色烟幕!他们的任务最急迫——抢占险要!迟滞叛军!
中 军最为庞大!由南军中尉蒋干总领的三万五千步骑混合主力!簇拥着新帝的御驾!
步卒方阵整齐划一,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滚动!骑兵队列在两侧游弋警戒,如同警惕的鹰隼!
辎重车队——粮草、军械、攻城器械夹杂其中,车轮辚辚,牛马嘶鸣!一面巨大的“汉靖难皇帝刘”赤色龙旗和一面略小的“御驾亲征”玄色大纛,在队伍中央高高飘扬,指引着全军的方向!
后军与侧翼则是由羽林精锐和部分郡国兵组成的后卫及两翼警戒部队!警惕地扫视着后方和侧翼的原野、丘陵、树林!防备可能的袭扰。
接天连地的队伍没有喧哗!只有沉闷而急促的脚步声、马蹄声、车轮滚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低沉轰鸣!
军官们低沉的口令声不时响起:“加速!”
“保持队形!”
“注意警戒!”
士兵们脸上没有出征的豪情,只有长途奔袭的疲惫和大战将至的凝重。
汗水浸透了内衬,混合着尘土,在脸上留下道道污痕。沉重的甲胄摩擦着皮肤,不少人肩头、腋下已被磨出血泡,却无人吭声,只是咬着牙,机械地迈动着双腿。
中军核心,一辆由四匹雪白骏马牵引的、装饰着蟠龙纹饰的安车上,刘据身披玄色蟠龙战袍,外罩赭红披风,头戴武弁,腰悬天子剑,端坐其中。他没有放下车帘,目光锐利如鹰隼,不断扫视着行进的队伍和远方的地平线。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片冰封般的沉静和一种掌控全局的专注。偶尔,他会召来传令兵,低声下达指令,调整行军序列或派出斥候。
在主力大军的外围,尤其是侧翼和前方,不时能看到小股精悍的骑兵如同幽灵般掠过!他们身着轻便皮甲,背负强弓劲弩,马鞍旁挂着水囊、干粮袋和用于传递消息的竹筒。
为首者,正是新任游击将军赵充国!他眼神锐利,如同盘旋的猎鹰,不断观察着地形、道路、水源,更警惕地扫视着任何可疑的动静。他的部队如同大军的触角和獠牙,时刻准备着扑向任何出现的威胁或猎物。
庞大的辎重车队是行军的软肋。沉重的粮车陷入泥泞,需要数十名民夫喊着号子奋力推拉;拉车的牛马口吐白沫,疲惫不堪;负责押运的士兵紧张地注视着四周,生怕遭遇突袭。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牲畜的臊味和车轴润滑油脂的味道。
大军所过之处,村庄寂静!百姓早已闻风避入坞堡或逃往山林!田野荒芜,秋粮未及收割,在风中瑟瑟发抖!
路旁偶尔可见被遗弃的破败农舍,门窗洞开,如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这支沉默而肃杀的军队。几只乌鸦被惊起,发出凄厉的鸣叫,盘旋在阴沉的天空,更添几分萧索与不祥。
坐在颠簸的安车上,刘据的目光掠过这宏大的行军场面,心中却无半分豪情,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一丝……属于现代灵魂的审视与忧虑。
‘太慢了!’ 他心中无声呐喊,‘日行不过五十里!按这个速度,赶到函谷关至少还要七八天!田广明的先锋能撑住吗?叛军会不会已经兵临关下?
现代机械化部队,一天就能突进数百公里……古代的行军,真是让人抓狂!’
后勤的脆弱: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艰难前行的辎重车上。‘五万人!人吃马嚼!一天消耗的粮食就是天文数字!还有箭矢损耗、兵器磨损、伤病员……后勤线就是生命线!
太脆弱了!一旦被截断……后果不堪设想!’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必须确保粮道安全!赵充国!靠你了!’
他看到路边有士兵偷偷捶打酸痛的小腿,看到有人因为怕掉队而嘴唇干裂却不敢多喝水,看到老兵默默帮新兵调整歪斜的甲胄带子……‘都是血肉之躯啊……’ 一丝不忍划过心头,但瞬间被冷酷取代,‘慈不掌兵!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撑住!必须撑到函谷关!’
信息的闭塞太闭塞了‘没有无线电!没有卫星!’ 他望向远方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充满无奈,‘田广明那边怎么样了?叛军主力到哪了?函谷关还在不在我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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