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门外,靖难元年·深秋·辰时:
初升的日头,吝啬地将惨白的光线洒在洛阳西门外那片修罗场上。空气不再冰冷,而是被血腥、焦糊和绝望蒸腾得灼热扭曲。震天的喊杀声早已被凄厉的惨嚎和垂死的呻吟取代,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呜咽。
赵兴的“万人队”,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在督战队染血的刀锋驱赶下,机械地、绝望地涌向那座吞噬生命的巨兽——洛阳西门。
箭雨·死神的镰刀:
城头,李玲如同冰冷的磐石,屹立在垛口之后。他目光扫过城下蚁附的人群,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
“弓弩手!三轮齐射!覆盖!!”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铁石般的意志。
“嗡——!嗡——!嗡——!” 弓弦震响,连绵不绝!黑色的箭矢如同蝗群蔽日,带着死神的尖啸,狠狠扎入冲锋的人群!
噗嗤!噗嗤!噗嗤! 沉闷的穿透声连成一片!冲在最前列的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齐刷刷栽倒!血花在晨光中绽放,瞬间染红了枯黄的草地。
一个年轻的士兵,胸口中箭,难以置信地看着透出后背的箭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缓缓跪倒。
他身后,一个老兵被射穿大腿,惨叫着翻滚,随即被后续涌上的人潮践踏,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侥幸未死的士兵,在箭雨中瑟缩着前行,每一步都踩在温热的血浆和同伴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
滚木礌石·血肉磨盘:
靠近城墙五十步,是真正的死亡地带!
“砸!给老子狠狠地砸!” 李玲厉声咆哮!
巨大的滚木,裹挟着风雷之声,从城头轰然坠落!一架刚搭上城垛的云梯,被拦腰砸断!木屑纷飞如雨!梯上攀爬的士兵如同下饺子般惨叫着跌落,砸在下方拥挤的人群中,骨断筋折!哀嚎声瞬间被淹没!
千斤礌石紧随其后!如同陨石天降!精准地砸入人堆最密集处!
轰!咔嚓!噗——!
血雾爆开!残肢断臂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抛向空中!内脏、脑浆、碎裂的骨渣混合着泥土,溅射开来!
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坑底瞬间被粘稠的血浆和肉泥填满!刺鼻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一个侥幸未被砸中的士兵,脸上糊满了同伴的脑浆和碎肉,他呆滞地站在原地,随即弯腰剧烈呕吐起来,胆汁混着胃液喷了一地。
当少数悍不畏死的士兵,踩着尸山血海,终于将云梯死死架在城墙上,开始攀爬时,真正的噩梦降临!
“倒金汁!!” 李玲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滚烫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浇在攀爬的士兵头上、身上!
“啊——!!!” 撕心裂肺的惨嚎瞬间撕裂空气!被金汁浇中的士兵,皮肉瞬间冒起白烟,发出“滋滋”的声响!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破裂!
黄褐色的脓血混着焦黑的皮肉流淌下来!毒药侵入伤口,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他们惨叫着从梯子上跌落,如同火炭般在地上疯狂翻滚、抓挠,将身上的皮肉一块块撕下!惨状令人作呕!
紧接着!粘稠的黑油泼下!带着刺鼻的气味!
“火箭!放!!” 李玲冷酷下令!
“嗖!嗖!嗖!” 数支火箭精准地射入油中!
“轰——!!” 烈焰冲天而起!瞬间点燃了云梯!点燃了攀爬的士兵!点燃了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熊熊烈火,如同贪婪的恶魔,吞噬着一切!
火人惨叫着,扭曲着,从半空坠落,如同燃烧的流星,砸入下方的人群,引发更大的混乱和燃烧!整个城墙下方,化作一片翻腾的火海!焦臭的肉味,弥漫整个战场!
几辆笨重的冲车,在士兵的拼死推动下,如同蜗牛般靠近城门。每一寸前进,都铺满了尸体。
“目标!冲车!火油!礌石!给老子招呼!!” 李玲目光如电!
滚木礌石如同冰雹般砸下!冲车厚重的木盾被砸得木屑横飞!推车的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火油罐砸在车体上,火箭紧随而至!
“轰!” 冲车化作巨大的火炬!推车的士兵瞬间被火焰吞噬,惨叫着化为焦炭!冲车在距离城门尚有十丈的地方,轰然倒塌,成为一堆燃烧的残骸和扭曲的尸体,如同几座巨大的、冒着黑烟的墓碑!
与城下的炼狱相比,城头守军,如同在欣赏一场血腥的戏剧。
强弓手王虎,眯着一只眼,稳稳拉开三石强弓。箭簇瞄准了叛军阵后一个挥舞着鞭子、疯狂督战的军官。
“嘣!” 弓弦轻响!箭如流星!那军官正扬起鞭子,咽喉处猛地爆开一蓬血花!他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栽下马去。王虎面无表情,从箭壶中又抽出一支箭,寻找下一个目标。
垛口后,一队刚撤下来的守军士兵,正靠着城墙根休息。他们摘下头盔,用袖子擦着汗,大口喝着水囊里的温水,啃着还温热的麦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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