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从空间魔方中取出一套半旧的灰色布衣换上,收敛起周身所有非凡的气息,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风尘仆仆、修为不过炁涡境凝泉后期的武者。
辨明方向,他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地朝着古城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便如同细微的冰刺,悄然扎在他的灵觉之中。
城门口有卫兵把守,穿着制式的皮甲,手持长矛,看似正常。
但他们的眼神,缺乏生气,显得有些空洞,检查入城行人时,动作机械,透着一股冷漠,不像是守护一方的兵士,倒更像是…… 看守囚笼的狱卒。
城门上方,镌刻着三个古朴的大字。
落月城,这应是古城之名。
缴纳了几枚灵石后,周明衍顺利进入了落月城。
城内街道还算整洁,两旁店铺林立,也有行人往来,叫卖声、交谈声不绝于耳,表面上看去,似乎与寻常古代城镇无异。
然而,周明衍身为化海阶修士的灵觉何等敏锐。
他注意到,街道上的行人,大多步履匆匆,眼神游移,很少与陌生人对视,彼此间的交谈也压低了声音,脸上缺乏一种安居乐业者应有的从容与活力,反而弥漫着一种隐晦的紧张与恐惧。
尤其是当一队穿着更为精良、胸口有着暗红色纹章铠甲的城主府护卫队巡逻经过时,街道上的气氛会瞬间凝滞,行人纷纷低头避让,如同躲避瘟疫。
空气中,除了寻常的烟火气、尘土味,还隐隐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 甜腥气。
这气味极其微弱,凡人绝难察觉,但却让周明衍体内的真元微微躁动,这股气息绝非正道修士所修炼的功法!
他不动声色,沿着主街行走,目光扫过两旁。
最终,他选择了一家看起来不算起眼,但位置尚可,名为悦来客栈的酒楼走了进去。
酒楼大堂内客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掌柜的是个面色蜡黄、眼袋深重的中年人,见到有客上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迎了上来。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一间上房,清净些的。”
周明衍声音平淡,递过去几块灵石。
“好嘞,甲字三号房,保证清净。”
掌柜的接过灵石,唤来一个同样没什么精神的伙计带路。
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陈设简单,但还算干净。
伙计放下暖水瓶,便低头退了出去。
周明衍在房中静坐调息,直至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发现这古城中使用的是一种散发着昏黄光芒发光矿石照明。
他下楼到大堂用晚饭,饭菜味道普通,勉强果腹。
期间,他注意到那掌柜的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他,眼神复杂。
等到周明衍用完饭,起身准备回房时,那掌柜的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快步从柜台后绕出,假装收拾旁边一张空桌,凑到周明衍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客官…… 您,您不是本城人吧?”
周明衍脚步一顿,侧头看他,脸上适当地露出些许疑惑:
“哦?掌柜的好眼力。在下确是今日刚入城,途经此地。”
掌柜的紧张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注意,才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急促说道:
“客官,听小老儿一句劝…… 这落月城,不对劲!很不对劲!
您要是没什么非要紧的事,能走…… 就赶紧走吧!天亮就出城去!”
周明衍眉头微蹙,配合地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掌柜的何出此言?我看这城中…… 似乎还算安宁?”
“安宁?那是表面!”
掌柜的嘴唇哆嗦着,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恐惧,
“您是不知道!城主的护卫队,还有那些城卫兵,现在天天往外面的林子里跑,美其名曰清剿凶兽,搜救落难的人…… 可是,可是他们带回来的人,好多…… 好多就再也没见过了!”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道:
“还有…… 城里以前偶尔也有人口失踪,大家都以为是让凶兽叼了去。
可最近…… 太频繁了!而且,有人偷偷看见,半夜里有黑影在城主府附近出没,那样子…… 那样子根本不像人!
脸色白得吓人,眼睛还会放红光!”
“客官,我看您是个面善的,才多这句嘴。”
掌柜的几乎要哭出来,
“这城里…… 怕是有脏东西!恐怕连城主府里都…… 都被渗透了!
他们这是在养猪啊!把人都圈在这里,指不定哪天就…… 您快走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些,掌柜的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不敢再看周明衍,慌忙低下头,假装用力擦拭着本就干净的桌子,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周明衍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掌柜的话,印证了他入城后的种种不适感。
甜腥气、空洞的卫兵、恐惧的百姓、失踪的人口、夜半的黑影……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处地方。
城主府!
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原本只是打算探查情报,没想到,直接撞进了一个魔窟。
“多谢掌柜的告知。”
周明衍低声说了一句,不再多言,转身稳步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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