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从液氮里捞出来的金属手掌死死攥住了,冰冷、坚硬,而且还在不断收紧,几乎要让他停止呼吸。
当古奥上将那张如同花岗岩雕刻而成、写满了威严与绝对冷漠的面孔,伴随着他那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的宣告——“你们是弃卒,是战略欺骗计划中用于迷惑敌人的必要诱饵,你们的牺牲将为后方主力赢得宝贵时间”——出现在主屏幕上时,高洋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背过气去。
“弃……弃卒?!我靠!这他妈比‘项目彻底失败’后的‘整个团队结构性优化’(全员裁员)还要狠毒千百倍啊!这根本不是优化,这是直接把整个‘项目组’连同办公场地一起打包,送去给竞争对手当‘开业贺礼’,还是点着了引信的那种!”高洋内心一片冰封,之前所有关于“或许能侥幸存活”、“也许只是虚惊一场”的自我安慰和侥幸心理,在这一刻被现实无情地碾得粉碎。他看着通讯分屏上那些其他自走炮舰舰长,在听到“晋升”消息时短暂爆发的、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微弱欢呼,随后又因唐龙那石破天惊的“体面投降论”而变得心思各异、眼神闪烁的头像,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诞的讽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果然,在庞大的‘公司’(联邦)整体利益和战略棋盘面前,我们这些刚刚入职、还没过‘试用期’的‘实习生’(新兵蛋子),以及我们驾驶的这些量产的、低成本的‘临时办公设备’(自走炮舰),就是最先、也最容易被打包舍弃的‘沉没成本’和‘可消耗资源’。”高洋强迫自己从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绝望冰窟中挣脱出来,用残存的理智疯狂地扫描着眼前这堪称死局的局面,试图寻找那或许根本不存在的、一线微弱的生机。“唐总……唐总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投降’言论,是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还是……一种刻意的、带有目的的试探?或者,他是在为某个更深层次的、我们暂时无法理解的‘战略动作’进行铺垫和烟雾弹释放?”
他屏住呼吸,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紧紧锁定在唐龙身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当唐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跳脚,指着屏幕里已然断开的联邦内部通讯链接破口大骂,用词之激烈堪称以下犯上,痛斥国内那些大佬“玩阴的”、“不当人子”时,高洋瞬间就明白了——唐龙和他一样,也清晰地认知到了他们被高层无情地当成了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这一冰冷事实。但紧接着,唐龙又仿佛精分一般,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什么“为了最终的胜利,放弃一部分人也是没办法的、可以理解的无奈之举”,这前后矛盾、情绪起伏巨大的表现,又让高洋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直犯嘀咕。
“唐总这情绪管理和角色切换……真是收放自如、深得川剧变脸精髓?还是说……巨大的压力真的导致了他某种程度的精神分裂前兆?”高洋暗自腹诽,但基于之前对唐龙种种“非常规”表现的观察和那个关于“外挂”的坚定猜测,他更倾向于相信前者——这一切都在唐龙的算计之内,或者至少,他正在与某个“幕后顾问”紧急制定着应对方案。他注意到,唐龙在发泄般地痛骂之后,眼神非但没有变得颓丧,反而如同被拭去灰尘的利刃,变得更加锐利、冰冷,甚至隐隐燃烧着一种被彻底背叛和激怒后所产生的、近乎疯狂的凶狠光芒。
然后,就在这压抑、混乱、前途一片漆黑的绝境之中,唐龙展现出的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堪称神来之笔的操作,彻底颠覆了高洋对这位年轻长官的认知:
首先是精准计算出敌方空间跳跃的预期坐标点!高洋自己还在脑子里下意识地构建着复杂的空间曲率数学模型、试图推演各种可能性时,那边雷达员埃尔华以及整个残余舰队的导航系统,就像是集体被接入了某个超强算力的分布式计算网络,几乎是秒级响应,瞬间就将一系列精确到令人发指的坐标数据同步到了每一艘幸存战舰的战术屏幕上!这效率,这精准度,简直堪比他前世接触过的那些顶级超算中心运行的并行计算集群!高洋内心狂呼:“实锤了!这绝对是‘外挂’的力量!唐总背后肯定有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云计算后台’在提供技术支持!”
紧接着,是那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的战术指令分配——唐龙快速地将计算出的众多跳跃坐标点,如同分发工作任务包一样,精准地分配给每一艘尚有战斗力的自走炮舰,每艘舰负责瞄准两个不同的空间坐标点,并且要求每个坐标点必须同时发射两枚不同型号、不同功能的鱼雷(指向性炸裂鱼雷与穿透性爆裂鱼雷)!这命令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在搞“资源优化配置”和“任务责任到人”?高洋那经过无数项目管理实践锤炼出的本能直觉,立刻向他发出了强烈的警报信号——这里面绝对有坑!而且可能是一个天大的坑!尤其是当唐龙在命令的最后,仿佛是为了安抚那些明显心存疑虑、甚至可能抱有投降幻想的其他舰长,轻描淡写地补充了那句“放心,根据公开数据,对方舰队里最次的驱逐舰,其护盾和装甲也足以轻松硬抗我们两枚小鱼雷的挠痒痒”,并且脸上极其快速地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在高洋看来充满了“恶意”与“算计”的诡异笑容时,高洋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内心警铃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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