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被狠狠掼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屏幕瞬间漆黑,但刚才那些刺眼的文字和评论区里不堪入目的嘲讽,已经像烙铁一样烫在了李伟的视网膜上。
《爆!新晋富豪李伟宴会上失态,疑因错失数亿巨奖当场疯魔》
《前妻携巨奖与死对头牵手,李伟面目狰狞形象尽毁》
《“偷我的奖!”——一场离婚引发的闹剧》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配着他被拦下时双目赤红、表情扭曲的高清特写,以及王芳挽着赵峰,手持彩票,神色平静甚至带着怜悯的那张照片。对比鲜明,极具讽刺。
“啊——!”李伟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胸腔剧烈起伏。他猛地抓起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想要再次砸出去,手臂高高扬起,却最终僵在半空。这间他花了大价钱、特意为了彰显身份而租下的顶层公寓,此刻每一个精致的摆件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他。
“伟哥,别气了,为那种女人不值得……”那个小模特,名叫露露,战战兢兢地凑过来,想挽住他的手臂,声音娇嗲,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滚开!”李伟猛地甩开她,力气之大,让露露踉跄着撞到了沙发扶手,痛呼一声,漂亮的脸蛋瞬间写满了委屈和惊惧。
“你冲我发什么火?有本事去找王芳啊!去找赵峰啊!”露露也来了脾气,揉着撞痛的手臂,声音尖了起来,“现在全城都在看你的笑话!刚才张太太、刘总他们打电话来,原本约好的牌局和马术课都推了!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伟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他苦心经营、刚刚挤进去的那个“上流”社交圈,正在以光速将他排除在外。那些人精一样的富太太和老板们,最是趋炎附势,也最是爱惜羽毛。他当众失态、颜面扫地的样子,加上前妻携巨奖投入对手怀抱的戏剧性转折,让他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麻烦”和“笑料”,谁还愿意与他亲近?
“闭嘴!”李伟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感觉窒息。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仰头灌了下去,灼热的液体一路烧到胃里,却压不住心头的冰冷和狂躁。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昨天的画面——王芳签离婚协议时那该死的平静,她离开时决绝的背影,以及……那组中奖号码。
那是他和王芳的“幸运数字”啊!是他们刚在一起时,他搂着她,用两人的生日编出来的!他曾经那么笃信这会带来好运!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昨天?为什么他鬼使神差又用了这组号码?为什么中奖的不是他?!
“是她……一定是她偷了我的运气!她早就知道这组号码会中!她算计我!”李伟双眼布满血丝,盯着空酒杯,喃喃自语,逻辑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偏执,“她肯定是在离婚前就偷偷买了!对!就是这样!这个恶毒的女人!”
他完全忽略了,是自己急不可耐地将离婚协议甩给她,是她净身出户只带走了那点可怜的积蓄。在他扭曲的认知里,王芳成了一个处心积虑、窃取他亿万财富的阴谋家。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李伟猛地站起身,像一头困兽在宽敞的客厅里踱步,“那是我的钱!我的!”
他抓起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还能用。他疯狂地翻找通讯录,拨通了一个所谓的“私家侦探”的电话。
“给我查!查王芳!查她最近所有的行踪!查她是不是早就和赵峰勾搭上了!查她是怎么买的那张彩票!我要证据!证明她偷了我号码的证据!”他对着电话那头咆哮,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挂断电话,他依旧无法平静。他又开始拨打几个以前称兄道弟的“朋友”的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敷衍两句便匆匆挂断。世态炎凉,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露露看着他这副近乎癫狂的样子,眼神里的畏惧渐渐变成了鄙夷和算计。她悄悄拿起自己的手包,开始收拾散落在客厅里的首饰和衣物。这个男人,看起来是真的要完了。她得为自己打算。
李伟对此毫无察觉。他沉浸在巨大的损失感和被背叛的愤怒中,一瓶威士忌很快见了底。醉意上涌,他瘫倒在昂贵的意大利沙发上,嘴里依旧含糊不清地咒骂着:
“王芳……你等着……我的……都是我的……你配不上……你偷我的……臭婊子……”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却再也照不进他已然崩塌的世界。体面、人脉、以及他认为本该属于自己的滔天财富,都在一夜之间,离他远去。剩下的,只有满室狼藉,一个即将离开的情妇,和一颗被嫉妒与恨意吞噬的心。
他的崩溃,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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