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
这两个字像两根冰针,扎进李嬷嬷的耳朵,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她脸上那副撒泼打滚的横肉瞬间僵住,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喉咙里卡着半声哭嚎,上不来也下不去,发出漏风般的“嗬嗬”声。
精血?咒言?问什么答什么?
这不是乡下老人口中才有的索命妖法吗!
这个林姑娘,不是病了,是中邪了!是个会巫蛊的怪物!
“妖……妖言惑众!”李嬷munder声音抖得不成调,指着林云的手像抽筋一样哆嗦,“你……你这贱婢!竟敢在国公府行巫蛊之事!宝玉,快,快叫人把这妖孽绑了烧死!”
贾宝玉充耳不闻。
他死死盯着李嬷嬷,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此刻只燃烧着血红的、几近疯狂的火焰。
他不在乎什么妖法。
他只知道,这是唯一能撕开所有腌臢,还他林妹妹一个公道的机会!
“嬷嬷!”他逼上前一步,声音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嘶吼,“你若没鬼,就喝了这碗水!若不敢喝,就是你下的毒!”
“我……”李嬷嬷被他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肥胖的身躯抖成一团烂泥,“我不喝!凭什么喝她这脏水!我是你的奶娘!是府里的老人!她说一句,你就信了?天理呢!”
她又想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可声音里只剩下藏不住的颤栗。
袭人站在角落,整个人已经成了一尊冰雕。她看着眼前这彻底失控的一幕,连自己还活着都快忘了。
林云看着这出闹剧,眼底冷静得可怕。
时间。
她需要计算时间。
鸳鸯应该已经把消息递到老祖宗那里。以贾母的手段,她不会立刻来,她会等,等火烧得最旺,等所有人的脸都挂不住时,再如神佛般降临,一锤定音。
而自己,必须在那之前,把最完美的“证据”摆上台面。
“紫鹃。”她轻唤。
“奴婢在!”紫鹃立刻上前,眼神里是赴死般的决绝。
“去,取一碗清水,要新汲的井水。”林云吩咐,“用我们从南边带来的那个白玉碗。”
“是!”紫鹃转身就走。
林云忽然抬手抚住胸口,发出一连串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整个人蜷成一团,好像随时会咳断气。
“妹妹!”贾宝玉瞬间被拉回神,心疼得无以复加,立刻冲过去笨拙地替她顺气,“别想了!快歇着!”
“宝哥哥,你别逼嬷嬷了……”林云咳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或许……真是我弄错了……咳咳……我这脑子,都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紫鹃端着水进来。
白玉碗在烛光下莹润生光,碗中清水澄澈。
“姑娘,水。”
林云咳得更厉害了,她虚弱地摆手:“给我……倒杯热茶……这水,瞧着凉,我胃里寒……”
贾宝玉一听,立刻吼道:“对对对!倒热茶!这什么破水,倒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她惊天动地的咳嗽和贾宝玉的焦急上。
无人看见,林云那只掩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弹。
一滴比灰尘还小的液体,悄无声息,划过一道微小的弧线,落入紫鹃手中的白玉碗里。
【叮!‘真言水滴’投放成功!】
“不……不必倒。”林云终于喘匀了气,她撑着身子,目光落在瘫软的李嬷嬷身上,眼神里是圣母般的悲悯。
“终究是宝哥哥的奶娘,总要给她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
“嬷嬷,这碗清水,你若是不敢喝,也行。我只问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说你送来的糕点干干净净,绝无害人之物?你若发了誓,今日之事,我就当是一场误会,立刻跪下给嬷嬷赔罪。”
发誓?
李嬷嬷浑身剧震。
她这种人,最信鬼神报应。让她指天发毒誓,比杀了她还难受。
喝水,是未知的妖法。
发誓,是必遭的天谴。
两害相权……她看着那碗清可见底的水,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或许……这根本就是个幌子!是这个小贱人故弄玄虚,诈她!
对!一定是这样!
“好!”李嬷嬷一咬牙,脸上重新燃起泼妇的狠厉,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我老婆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一碗水而已,我喝!我今天就当着宝二爷的面喝!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妖精能耍出什么花样!要是我喝完没事,你今天就得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
她一把从紫鹃手里夺过白玉碗,脖子一仰,“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她把碗重重往地上一摔!
“哐当!”
“怎么样?!”她瞪着一双三角眼,得意地冲着林云咆哮,“老婆子我喝完了!你的妖法呢?”
屋内死寂。
贾宝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袭人几乎停止了呼吸,紫鹃的手攥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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