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古渊内,是另一个世界。
冲过谷口那狂暴的能量乱流与扭曲的光影缝隙,如同穿过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外界的光线、声音瞬间被隔绝、扭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滞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死寂。
并非绝对的黑暗。崖壁深处,某些特殊的矿石或残留的古老符文,散发出幽绿、惨白或暗红色的微弱磷光,如同鬼火般星星点点,勉强勾勒出庞大到令人绝望的空间轮廓。空气不再流动,沉重得仿佛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叶,带着浓烈的腐朽和阴寒气息,直透骨髓。
更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阴煞”。那不是简单的寒气或污秽之气,而是一种蕴含了无尽死意、怨念和某种扭曲法则的能量。它们如同无形的毒蛇,缠绕、渗透、侵蚀着一切闯入者的护体灵光、法器宝光乃至血肉神魂。修为稍弱者,片刻便会被蚀穿防御,化作一具失去神智、只余本能的阴尸,或直接崩解为渊底污秽的一部分。
林风的观测点内,千里映影镜的主画面已切换为傀儡化身的第一视角。
视野极其受限,仅能看清化身周身数丈范围。地面是深浅不一的灰黑色淤泥,夹杂着不知名生物的碎骨和锈蚀的法器残片,偶尔踩到硬物,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四周矗立着巨大的、形态怪异的石笋和石柱,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孔洞内似有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化身此刻正紧贴在一根巨大的石柱阴影中,体表覆盖着一层与周围阴煞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灰暗伪装。它的“眼睛”——两个经过炼制的特殊感应法器,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扫视着前方。
根据预先输入的地图数据和实时定位反馈,这里已是葬古渊中层偏下的区域,距离核心地带“古修遗蜕”所在的大致方位,尚有约三十里。但这三十里,将是禁制最密、危险最多、环境也最诡谲的一段路。
镜面一角,分屏显示着其他几方势力的动态。
代表南宫仇等人的黑色光点移动速度最快,已然深入到中层区域,正沿着一条相对“安全”(显然他们掌握着部分路径信息)的路线,迅速向核心区逼近。他们似乎激发了某种群体防护秘术,形成一个梭形的黑色光罩,将汹涌的阴煞之气排开,速度不减。
血煞宗的赤鬼小队(红色光点)和金虹剑派的惊鸿小队(金色光点),则落后不少,尚在中层外围区域艰难推进。他们的行进路线明显曲折、试探意味浓厚,时不时停顿,显然在摸索和应对禁制。两方光点之间保持着相当距离,彼此警惕,但似乎都默契地跟随着前方黑色光点留下的、难以完全掩饰的能量痕迹——他们在借南宫仇开路。
更后面,那些散乱杂色的光点,大部分在进入渊内不久后便停滞、闪烁、继而熄灭。仅有少数几个较为凝实的光点还在缓慢移动,但都显得举步维艰,如同风中之烛,随时可能湮灭。
林风的目光主要锁定在南宫仇一行和前方的环境监测数据上。
“阴煞浓度指数持续攀升,已超过临界点三倍……空间稳定性参数波动加剧……检测到低强度、广域性神魂干扰场……”镜面边缘,一行行冰冷的符文数据快速滚动。
忽然,傀儡化身的视野中,前方百丈外一片相对空旷的淤泥地上,凭空亮起了数十个拳头大小的惨白色光点。光点排列看似杂乱,却隐隐构成一个残缺的符文图案。
“古禁制‘尸磷引魂阵’残部,触发型。”林风脑中立刻闪过对应的资料。此阵以积年尸气磷火为引,能惑乱闯入者神魂,引动其内心恐惧或执念,产生幻象,甚至吸引隐匿在附近的阴魂、尸煞发起攻击。
几乎在光点亮起的同时,远处传来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声音来自血煞宗或金虹剑派方向,显然是有人不慎触发了类似的禁制。
傀儡化身没有动弹。林风通过化身内置的“阵道道果”微缩感应模块,快速分析着前方禁制的能量流动薄弱点。片刻后,他操控化身,以极其怪异的、如同尺蠖般的姿势,紧贴着地面,从左侧几块看似危险的嶙峋怪石缝隙中,蜿蜒穿行而过。期间,化身的一只“脚”距离最近的一个惨白光点不足三尺,那光点微微闪烁,似乎有所感应,但最终并未激发。
安全通过。
林风面色不变,继续操控化身前进。化身并非血肉之躯,主要由几种阴属性灵材和部分机关构造组成,核心是林风分割出的一缕精纯神识和部分道果印记。它不惧阴煞侵蚀,对神魂类攻击也有较高抗性,且行动无声无息,是这种环境下的绝佳探路者。但缺点是机动性相对有限,且一旦受损严重,内部的珍贵材料和那缕神识都可能损失。
前进约五里,前方出现一片“石林”。一根根灰白色的巨大骨殖(不知是何等巨兽遗骸)斜插在淤泥中,形成一片密集的障碍。骨殖之间,飘荡着淡灰色的、近乎透明的雾霭,看似无害,但监测数据显示,那里的空间有极其细微的折叠和错位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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