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
并非完全的、绝对的静止。更像是时间被无限拉长、稀释,每一个瞬间都被切割成亿万份,缓慢到近乎凝固地流淌。
洞窟中,狂暴喷发的阴气柱如同被冻结的黑色冰川,维持着冲天而起的狰狞姿态,内部翻涌的能量颗粒清晰可见,却一动不动。漫天飞扬的黑色灰烬悬停在半空,构成一幅诡异的立体浮雕。遗蜕眼眶中那两团苍白色火焰的跃动,南宫仇脸上凝固的惊怒表情,血煞宗与金虹剑派弟子们眼中骇然的光芒,甚至空气中肆虐的能量乱流那扭曲的形态——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有思维,还在运转。
林风的意识,通过那缕依附在傀儡化身中的神识,在这片近乎凝滞的时空里,如同潜水者沉入绝对寂静的深海。最初的震惊过后,是近乎本能的、极致的冷静与审视。
“时间道则的局部应用?不,更接近‘时空凝滞’类的大神通,作用于特定区域内的能量与物质运动,但对意识的流速影响似乎有限……”推演道果以前所未有的负荷运转,结合傀儡化身传感器传来的、被极度“慢放”后近乎解剖般的微观数据,疯狂分析着这违背常理的现象。
他的“目光”,首先聚焦于那淡紫色虚影。
虚影依旧背对众人,悬浮于遗蜕正上方,身处阴气柱、苏醒战阵光网、以及遗蜕本身散发的道则威压这三股恐怖力量交织的核心。那些足以瞬间湮灭金丹修士的狂暴能量,此刻如同温顺的宠物般凝固在他周围,甚至……似乎在隐隐向他臣服。
银发如星河垂落,无风自动,流淌着静谧的星辉。那袭淡紫色长袍样式古朴,质地虚幻,边缘有细微的、如同空间裂缝般的涟漪时隐时现。虚影的身形并不高大,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超然物外的错觉。
他刚才那轻轻一点,仿佛只是一个随意的起始手势。
此刻,他抬起的右手并未放下,五指舒展,掌心向下,对准了下方的古修遗蜕。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复杂的法诀吟唱。
但林风通过傀儡化身高度敏感的“阵道”与“能量感知”模块,“看”到了常人(即使在此刻凝滞时空中)绝对无法察觉的细微变化:
以紫袍虚影的掌心为原点,一圈圈淡得几乎无色、却蕴含着难以言喻至高韵律的波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的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那苏醒的、散发着苍茫肃杀气息的上古战阵光网,光芒迅速黯淡、内敛,仿佛从暴怒的雄狮变成了陷入深眠的巨兽。光网中流转的毁灭性能量被一层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包裹、抚平,然后……如同退潮般,向着洞窟四壁、向着大地深处缓缓缩回、隐没。
与此同时,古修遗蜕眼眶中那两团苍白色火焰,剧烈地闪烁(在凝滞的时空中,这种闪烁被拉长成一种诡异的慢动作),仿佛在挣扎、在抗拒。遗蜕玉质身躯上亮起的那些古老符文,光芒也明灭不定,与那淡无色波纹发生着无声而激烈的对抗。
但对抗是徒劳的。
淡无色波纹看似柔和,却带着一种源自更高层次、近乎“规则”本身的力量。它并非强行摧毁或压制遗蜕的自我保护机制,更像是……在进行一种“安抚”、“沟通”或者“权限覆盖”。
苍白色火焰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熄灭。遗蜕身躯上的符文光芒也相继黯淡下去,恢复成原本沉寂的状态。那股刚刚苏醒的、恐怖的残缺道则威压,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轻轻按下,迅速消散。
做完这一切,紫袍虚影似乎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如果那虚幻的面容上有眼睛的话),瞥了一眼旁边凝固的、维持着血祭阵法启动姿态的南宫仇一行人。
那目光,平静无波,没有厌恶,没有杀意,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就像人类看向脚下忙碌的蚁群。
然后,他再次动了。
左手抬起,对着南宫仇等人所在的方向,也是对着那已经启动、血色触手狰狞探出的邪恶血祭大阵,再次轻轻一点。
这一次,动作甚至更加随意。
然而,效果却截然不同。
那散发着浓郁血腥与掠夺气息的血色阵法,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无声无息地……溃散了。不是被暴力摧毁,而是构成阵法的能量结构、符文链接、乃至其中蕴含的邪恶意念,都在那一点之下,如同沙滩上的城堡遭遇潮水,从最基础的结构层面开始崩解、消融。
南宫仇以及八名随从身上沸腾燃烧的魔元、精血气息,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火焰,瞬间凝滞、萎靡。他们脸上狰狞、狂热的表情还凝固着,但周身涌动的力量已然被彻底“静默”。那八名作为“祭品”预备役的随从,手腕处喷涌的鲜血停止了流动,伤口甚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凝滞时空中)愈合、结痂,仿佛时间在他们身上发生了倒流。
紫袍虚影似乎对处理这血祭阵法兴趣缺缺,做完这随手一点后,便不再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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