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洒满青玄门群山时,林风已经结束了清晨例行的“长春功”疗伤功课。
他换上一身半新不旧、袖口和膝盖处有明显磨损痕迹的青色外门弟子服,对着水缸里模糊的倒影,仔细调整着神态。脸色依旧带着伤后的蜡黄与虚弱,眼神却比昨日刻意表现的萎靡要清亮一丝,透着一股“伤势略有好转但根基受损”的勉强感。嘴唇微微干燥起皮,配合着略显凌乱的发髻和不太平整的衣襟,一个为生活和伤势所困、却仍在挣扎努力的底层弟子形象,便鲜活起来。
今日,他要去杂物殿“汇报”伤情进展,并看看有没有更轻松些的任务可以接——这是符合“林风”身份逻辑的行为。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再次出现在藏书阁,出现在玄云真人的“眼皮底下”。
推开竹舍门,山间清冽的空气涌入,带着晨露和草木的清新。林风深吸一口,脚步虚浮却坚定地向外走去。
一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外门弟子,他都主动挤出勉强的笑容打招呼,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和气短。对方或关切询问几句,或同情地点头致意,并未起疑。走到杂物殿附近时,他甚至“恰好”遇到那位曾关注过他的赵明执事。
赵执事依旧是那副严肃刻板的样子,正拿着一份卷宗从偏殿走出,看到林风,脚步微顿,目光在他脸上扫过。
“弟子林风,见过赵执事。”林风连忙躬身行礼,动作因“伤痛”而显得有些滞涩。
“嗯。”赵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目光在林风那明显不佳的气色和带着尘土(故意弄上)的衣袍上停留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伤还没好?”
“回执事,服了丹药,好些了,就是……浑身乏力,灵力运转滞涩得很。”林风苦着脸,声音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恰到好处),“想来看看有没有轻省些的活计,多少攒点贡献点,换些好药……”
赵明闻言,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似乎也消散了。这种因伤致贫、恶性循环的窘境,在外门太常见了。他之前对林风那点“过于稳定”的怀疑,在对方接二连三的“失误”、“抱怨”和如今的“重伤难愈”面前,早已淡去。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运气不好、资质平庸又不够圆滑的普通弟子罢了。
“丙字区兽栏还有些清理粪便和添水的活,贡献点不多,胜在安稳。”赵明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便不再看林风,拿着卷宗径自走了。
“多谢执事提点!”林风对着他背影连声道谢,脸上适当地露出感激和一丝看到希望的微光。
第一步,过关。赵明这里的关注,基本可以确定解除了。
林风依言去接了兽栏清理的任务令牌(象征性),然后便转向了藏书阁方向。这个时间,藏书阁一层通常只有玄云真人和零星几个借阅典籍或做任务的弟子,相对安静。
走进那扇厚重古朴的木门,熟悉的陈旧书卷气息和防虫草药味扑面而来。光线透过高窗,在布满灰尘(部分是他之前“工作”成果)的空气里形成道道光柱。一切如旧,静谧得仿佛时光在此停滞。
入口处那张破旧藤椅,也依旧在。
玄云真人蜷缩在藤椅里,身上盖着那件辨不出原色的脏污道袍,花白稀疏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脑后,遮住了大半张脸。胸膛随着绵长均匀的鼾声微微起伏,嘴角挂着一丝晶亮的口水,眼看就要滴落。任谁看去,这都是一个昏聩嗜睡、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林风目光扫过,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停下脚步,整了整本就不甚整齐的衣袍,对着藤椅方向,恭恭敬敬地、深深地躬身一礼。
动作标准,态度诚恳,带着外门弟子对长老应有的敬畏,以及一丝因自身境遇而生的卑微。
礼毕,他直起身,没有立刻去拿工具开始工作,而是站在原地,略微犹豫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从哪个区域开始。他的目光扫过书架,最终落在东北角那片存放地理杂记的区域——正是他上次整理过、并“聆听”到真人梦语的地方。
然后,他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起靠在墙边的羽掸和净尘符,开始工作。
动作依旧不快,甚至因为“伤势”而显得比平时更加缓慢吃力。他小心地拂拭着书架顶端的积尘,时不时因为够不着高处而踮起脚尖,牵动“伤势”,发出轻微的吸气声。偶尔搬运稍厚些的典籍时,手臂也会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切表现,都无比符合一个重伤未愈却不得不劳作赚取贡献点的底层弟子。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
除了林风打扫时细微的声响,以及玄云真人绵长的鼾声,再无其他。
林风一边机械地工作,一边将部分心神沉入推演道果,保持着对周围环境、尤其是藤椅方向的极致感知。进化后的推演道果,让他对能量的流动、气息的变化、甚至那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都有了更敏锐的捕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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