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尽头,一道黑影在摩托轰鸣中疾驰。周肆与任振国紧追不舍,风马如影随形,四爪踏雪,竟不落下风。
摩托在冰裂的河床上颠簸,终于失控侧翻,恶徒滚落雪地,挣扎着爬起,手中短刀寒光闪烁。
“你们追我干什么?”他嘶吼,“我抢他物资,是为了活命!你们呢?有枪有狗,凭什么审判我?”
周肆停步,左手军刺已滑入掌心,右手匕首轻轻抵住刀鞘。寒风中,他双刃未出,却已如猛兽蛰伏。
风雪扑面,那恶徒满脸冻疮,衣衫褴褛,眼神却像困兽般凶狠。
“法律?”恶徒冷笑,“法律早死了!谁有枪,谁说了算!你们杀我,和我抢东西,有什么区别?”
周肆心头一震。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站在这里,成为他人眼中的“执法者”。他不是什么秩序的维护者,不曾穿制服,也不曾持证巡逻。
他只是一个在荒野中挣扎求生的普通人,靠着直觉与本能活到今天。
“如果一切都要守法,那我此刻站在雪地里,又算什么?”
“我没有资格审判谁,也没有权力决定谁该死。”
“可我手中握着刀,身后跟着藏獒风马,眼前是逃走的恶徒——我难道真的能无动于衷?”
他指节发白,军刺在掌心微颤,却未出鞘。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在这一刻,他迟疑了。
任振国缓缓上前,双手已解开外衣扣子。那件尺寸稍小的工装外套被他甩下,露出精壮的上身。
肌肉在皮肤下如潮水般鼓动,骨骼发出低沉的咔响,身形瞬间膨胀,化作一个蓝肤虬筋的巨汉,气息如野兽般压迫。
风马低伏,鼻翼翕动。它感知到周肆内心的动摇,那不是恐惧,而是迷茫,是对“对错”本身的怀疑。
它轻轻蹭了蹭周肆的腿,心灵异能悄然展开,将一丝安定的情绪传递过去。
恶徒见势不妙,猛地从冰雪间抽出一根缠绕着破布的铁链,往身后冰缝中一拉。只听“咔嗒”一声,隐藏在冰层下的雪地滑橇装置被启动。那并非摩托,而是一具由回收滑雪板与简易滑轮组成的人力牵引滑板,藏在河床冰缝中,用雪与碎冰掩盖。
他翻身跃上滑板,借助冰面斜坡的惯性,迅速向下游滑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风雪中。
“他跑了。”任振国低语,声音比变身前低沉许多。他弯腰拾起外衣,随意搭在肩上,撬棍与工兵铲仍稳稳插在背包上,未动一寸。
周肆站在原地,雪落在肩头,像无声的审判。
“我……是不是太软弱了?”他喃喃,“明明该动手的。”
任振国摇头:“你不是软弱,是在思考。这比盲目动手更难。”
周肆苦笑。他想起章阿初被倒吊的尸体,想起那双空洞的眼睛。他本该毫不犹豫地击杀那恶徒,可他却在“对错”之间迟疑了。
“在这个世界,还存在‘对错’吗?”
“如果生存就是法则,那掠夺者和守护者,究竟谁更真实?”
“我凭什么,去审判一个只为活着而挣扎的人?”
可转念,他又想起老人微弱的呼吸,想起他悄悄摸向手枪的手。章阿初没有选择掠夺,却仍被掠夺者杀死。
“也许,错的不是生存,而是以生存为名的无底线。”
“可我又该以什么为准则?以什么为界?”
他抬头,望向荒原尽头。风马蹭了蹭他的腿,温热的鼻息拂过冻僵的手背。
“我不想再想了。”周肆终于开口,声音低却坚定,“我不再问自己有没有审判权。我只知道章阿初死了,而我活着。我无法改变整个荒野的规则,也无法拯救所有无辜的人。”
他蹲下身,双手捧起风马的头,直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风马的心灵异能悄然展开,周肆的意识中浮现出一片雪原。那是风马的视野,清晰、辽阔,还有一丝温暖的依恋。
“从今天起,我不再为‘该不该’而犹豫。我要做的,是保护那些还在乎的人,哪怕这只是一个小人物的执念。”
风马低呜一声,心灵异能如暖流涌入周肆意识“我答应你。”
“我风马,只随你前行。”
任振国静静看着,嘴角微扬:“那我们就追到底。他滑向打折多方向,我们步行也能追上。”
二人一狗再次踏上雪途。风马在前引路,步伐轻快,仿佛已感知到前路的方向。周肆左手军刺归鞘,右手轻抚刀柄,步伐坚定。
途中,周肆望着任振国的背影,忽然开口:“你说……我们这样追杀,算不算也成了恶徒?”
任振国回头,目光平静,蓝肤在雪光下泛着冷光:“我们不是在复仇,是在清理威胁。他逃了,会杀更多人。我们阻止他,不是为了审判,是为了不让无辜者再死。”
周肆沉默片刻,点头。
他终于明白,他不需要成为法官,也不需要重建法律。他只需要清楚:有些事,必须做;有些人,必须守。
打折多的废墟在暮色中浮现。残破的广告牌上,“打折多”三字已锈蚀剥落。风马突然停步,鼻翼剧烈抽动。这里有血味,还有未熄的引擎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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