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子在秦夜掌心微微发烫。
他能清晰地感应到,棋子中封印着整个小山村七十八位村民的“念”——不是完整的灵魂,而是他们这四十天里流露出的所有善恶念头。
赵大山的矛盾,李大婶的嘴碎与热心,王爷爷的小气与慷慨,甚至春花爹的酒后暴怒与清醒时的悔恨……
所有复杂的、矛盾的、难以用单纯“善”或“恶”定义的人性碎片,都被归零收集起来,浓缩在这枚小小的棋子里。
“归零在做什么?”苏慕晴低声问,“单纯收集数据,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不,祂在准备‘容器’。”秦夜脸色凝重,“人性复杂难解,所以祂想……亲自体验。”
他看向阴阳子:“这枚棋子,就是祂为自己准备的‘人性体验装置’。等祂完全苏醒,就会以这枚棋子为媒介,降临到凡间,亲自体会人性的复杂。”
“然后呢?”苏慕晴问,“体验完了,再重启一切?”
“恐怕不是。”秦夜摇头,“归零如果只是想体验,大可直接降临,何必大费周章收集这些?祂一定另有目的。”
两人回到草庐,秦夜将阴阳子放在桌上,布下一层简单的隔绝禁制——虽然封印了超凡之力,但一些基础阵法还是可以施展的。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秦夜沉思道,“守真、守静,应该都是归零的‘眼睛’。但归零本身在沉睡,这些眼睛是独立行动的,还是有统一指挥?”
“我们可以试探一下。”苏慕晴提议,“守静给了我们阴阳子,说明归零想让我们继续‘表演’。那我们就继续演,但……加点变化。”
“什么变化?”
“善恶的分界。”苏慕晴道,“之前我们展现的是普通人的复杂人性。接下来,我们可以展现……极端情况下的选择。”
秦夜明白了:“当善与恶冲突时,人会如何选择?”
“对。”苏慕晴点头,“比如——如果救人会害死自己,救不救?如果作恶能拯救更多人,作不作?”
两人商量到深夜,制定了一个计划。
第四十一天,清晨。
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赵大山在后山打猎时,失足掉进了深涧,生死不明。
消息传开,村民们议论纷纷。
“赵大山肯定是去打那些珍稀野兽了,不然怎么会掉进‘鬼见愁’?”
“那也是为了给春花那丫头攒嫁妆啊……”
“唉,可怜春花,娘走得早,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春花哭成了泪人,跪在山神庙前磕头,额头都磕破了,求山神爷爷救她爹。
秦夜和苏慕晴闻讯赶来。
“鬼见愁是后山最险的深涧,掉下去九死一生。”一个老猎户摇头,“除非有人愿意绑着绳索下去找,但太危险了,这些年掉下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上来。”
所有人都在等。
等有人站出来,等有人冒险。
但一直到中午,都没有人愿意下去——鬼见愁的凶名太盛了,谁也不想送死。
春花哭晕过去。
秦夜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我下去。”
村民们愣住了。
“秦先生,您不是猎户,没经验啊!”
“是啊,太危险了!”
秦夜摇头:“总得有人下去。春花还小,不能没有爹。”
他看向苏慕晴,苏慕晴会意,从药箱里取出绳索:“我跟你一起。”
“不行。”秦夜阻止,“下面太危险,我一个人去。如果我两个时辰没上来……”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村民们沉默了。
有人羞愧低头,有人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秦夜绑好绳索,准备下涧。
就在这时,守静道士出现了。
“施主且慢。”他拦住秦夜,“贫道略通卜算之术,方才算了一卦——赵大山命不该绝,但救他之人,需付出极大代价。”
“什么代价?”秦夜问。
“十年阳寿。”守静道士直视秦夜的眼睛,“而且,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即使如此,你还要救吗?”
问题抛出的瞬间,秦夜感觉到,整个山村的空间都凝固了。
归零在看着。
这不是简单的救人,而是一道选择题——用自己宝贵的生命和健康,去救一个可能已经死了的人,值得吗?
村民们也看着秦夜,眼神复杂。
秦夜沉默了三息,然后点头:“救。”
“为什么?”守静道士追问,“赵大山与你非亲非故,甚至算不上朋友。他的死,与你无关。你完全不必冒这个险。”
秦夜看向昏迷的春花:“因为有人需要他。”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而且,这不是‘值得与否’的问题。有些事情,不需要计算得失。想做,就去做。”
守静道士眼中闪过一丝黑光,缓缓让开道路。
秦夜顺着绳索,滑下深涧。
涧底昏暗潮湿,瘴气弥漫。秦夜以凡人之躯,很快感到头晕目眩,但他咬牙坚持,在乱石堆中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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