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级体育馆内人声鼎沸,炽白的灯光将中央的赛台照得如同舞台。空气里混合着汗水、橡胶地板和紧张的气息。贤武道馆与松柏道馆的交流赛,因其背后复杂的人事纠葛,竟吸引了不少圈内人士和媒体,看台上座无虚席。
戚百草站在选手入场通道的阴影里,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擂鼓般的心跳,指尖冰凉。洁白的道服熨帖地穿在身上,却感觉比平时沉重许多。
“别紧张,” 温和的声音自身侧响起,若白师兄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他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但眼神沉静如古井,递给她一瓶拧开盖子的水,“按照平时训练的节奏来,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百草接过水,抿了一小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焦渴。“嗯,师兄,我会的。”她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通道另一侧。那里,长安教练抱臂倚墙站着,帽檐压得极低,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仿佛与周遭的喧嚣隔绝。从早上集合到现在,他没对她说过一句话。
“记住,” 若白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贤武的风格激进,尤其要留意郑渊教练麾下选手的习惯性小动作,保护好自己的关键部位,尤其是旧伤处。”他的叮嘱细致入微,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通道口传来裁判的召唤。百草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片炫目的灯光。当她踏上赛台的那一刻,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微微眯眼,适应着强光,目光扫过看台。
松柏的阵营里,晓萤和亦枫师兄用力挥舞着松柏的旗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紧张与激动。旁边,其他师弟师妹们也都在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她的心暖了一下。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教练席区域。若白师兄已经在那里坐下,身姿挺拔,正平静地望向她,对上她的目光时,他微微颔首,嘴角是一抹极淡却令人心安的浅笑。
而教练席稍后一些的角落……百草的心微微一紧。长安教练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坐下。他换上了一身肃黑的运动服,帽檐下的脸大部分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紧抿成一条冰冷直线的薄唇和线条锐利的下颌。他抱臂而立,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但百草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帽檐下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正穿透喧嚣,牢牢地锁定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重量。
她的第一个对手,是贤武队伍中一名身材高挑、眼神凌厉的女选手,据说是郑渊亲手调教出来的新锐。裁判示意双方致意,百草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
哨声尖锐地响起,比赛开始!
对手果然如情报所言,一上来就发动了疾风骤雨般的猛攻,腿法狠辣,角度刁钻,步步紧逼,试图在开局就压制住百草。体育馆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欢呼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百草谨记若白师兄的战术,沉住气,以稳固的防守应对,并不急于反击,而是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节奏和习惯。几个回合下来,对方虽然攻势凶猛,但并未占到实质便宜,百草的防守密不透风。
“百草!稳住!注意观察她的重心移动,她在引诱你出右腿!” 若白清朗而沉稳的声音,穿透鼎沸的人声,清晰地传入百草耳中,像一盏明灯,照亮了迷雾。
百草心中一凛,立刻收敛心神,果然发现对手的几次虚晃都在为右路的攻击做铺垫。她依言调整步伐,加强了对右侧的防护,成功化解了对方几次有威胁的进攻。
然而,对方久攻不下,战术陡然一变!她的打法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变得极其粘稠,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试图贴近百草,用缠抱和近身的小动作来限制她腿法的发挥,消耗她的体力。这正是郑渊队伍典型的“牛皮糖”式缠斗风格!
百草瞬间感到压力倍增!这种打法让她极不舒服,节奏完全被打乱,仿佛陷入泥沼,有力使不出,几次险些被对方抓住破绽。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拉开距离!用组合步法!别被她带进她的节奏!你的优势是速度和变化!忘了吗?!” 一个冰冷、急促,甚至带着一丝焦躁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鞭子,猛地抽散了百草的迷茫!
是长安!他不知何时已从角落站到了教练席最前方,双手紧紧抓着面前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帽檐微微抬起,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正燃烧着骇人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她。
百草一个激灵,几乎是本能地,脚下步法瞬间变幻,如同蝴蝶穿花,迅捷地后撤、侧滑,硬生生从对方如影随形的缠斗中挣脱出来,险险避开了对手一记极其隐蔽的、试图勾绊她支撑腿的动作!
好险!百草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是长安教练平日那些近乎折磨的、要求她无数次重复的极限步法训练,在此刻救了她!
接下来的比赛,仿佛成了看台上两种指导风格的无声战场。若白的声音如同冷静的指挥官,总在关键时刻点明大局,分析对手的战术意图和心理,引导她思考;而长安的指令则像最严苛的监工,短促、冰冷、精准到苛刻,不断嘶吼着纠正她技术动作的细微变形、反应速度的毫厘之差,逼她将身体潜能压榨到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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