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那张疤痕交错的脸在廊柱阴影中一闪而过的瞬间,林深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他没死,他竟然潜入了这座戒备森严的疗养院,还伪装成了清洁工。他想干什么?报复?灭口?还是另有所图?
林深强迫自己冷静,没有立刻追上去打草惊蛇。他站在原地,背对着小楼方向,用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那个推着清洁车、不紧不慢走向后勤通道的佝偻背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还未完全愈合的肋骨,带来一阵闷痛。
张明远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半个月来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星坠谷的结局并非终结,而是另一场更隐蔽、更凶险博弈的开始。他必须弄清楚张明远的目的,以及他和沈瑶的苏醒是否有关联。
接下来的几天,林深表现得异常配合,按时接受治疗,在限定区域活动,对医护人员态度温和,仿佛已从创伤中恢复,接受了现状。暗地里,他却像一头重新绷紧弦的猎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疗养院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栋独立的特护小楼和后勤区域。
他注意到,特护小楼的安保级别极高,进出需要特殊证件和双重检查,普通医护人员无法靠近。负责沈瑶病房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眼神锐利的中年女医生和两名经验丰富的护士,她们行动干练,更像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员。沈瑶醒来的消息被严格封锁,连磐石队长那边似乎也未被告知详情。
后勤区的清洁工排班似乎有规律,但那个疑似张明远的身影再未出现,仿佛那晚只是林深的幻觉。但他指尖触碰口袋里那点暗红色碎屑时的不安感,却挥之不去。他将碎屑用一小块胶带仔细粘好,藏在手表带内侧。
转区到普通康复病房的日子到了。环境宽松了些,可以有限度地使用内部电话(被监听),活动范围也大了点。林深尝试通过负责自己病房的、相对健谈的年轻护士小刘打探消息,但一涉及特护区,小刘便讳莫如深,只含糊说“那边是重要人物,有专门小组负责”。
机会出现在一个周末的下午。疗养院组织情况稳定的康复病友在花园阳光房进行简单的联谊活动,有医生在场监护。林深也被要求参加,旨在“促进心理康复”。他注意到,特护小楼的一位护士也推着轮椅来了阳光房,轮椅上坐着的,正是沈瑶。
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外面披了件薄外套,头发梳理过,但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花圃,对周围的轻声谈笑毫无反应,像一尊精致的瓷娃娃。护士小心地喂她喝水,她只是机械地吞咽。
林深的心揪紧了。他找了个机会,假装活动手脚,慢慢靠近那片相对安静的角落。监护医生和护士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但见他没有过激举动,并未阻止。
“沈瑶。”林深在她轮椅旁蹲下,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瑶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空洞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林深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惊喜,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茫然的陌生,仿佛在辨认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影子。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个破碎的气音,不成语句。
“她还需要时间。”旁边的护士低声解释,带着职业性的同情,“脑部受过强烈刺激,记忆和语言功能恢复得很慢。”
林深点点头,压下心中的酸楚,轻轻握住沈瑶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冰凉,指尖微微蜷缩,在他掌心留下轻微的触感。他看着她颈间,那枚玉坠不见了,换了一条普通的红线。是医疗需要取下了,还是被收走了?
“你会好起来的。”他低声说,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
沈瑶没有任何回应,目光重新变得空洞,望向窗外,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聚焦只是错觉。
就在这时,林深眼角的余光瞥见,阳光房通往后勤通道的玻璃门后,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身影推着车一闪而过。虽然帽檐压得很低,但那个侧影的轮廓是张明远。他也在观察这里,目标果然是沈瑶。
林深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又陪沈瑶坐了一会儿,直到护士推她回去。整个过程中,他都能感觉到那道来自暗处的、冰冷的视线如芒在背。
回到病房,林深的心沉了下去。张明远像幽灵一样潜伏在疗养院,对沈瑶虎视眈眈。而沈瑶的状态,远比他想象的更糟糕。她不仅是身体虚弱,精神世界似乎也封闭了,那个能与“时序”产生共鸣的“容器”仿佛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脆弱的空壳。这是创伤后遗症,还是“源眼”能量冲击的后遗症?或者是某种保护性的封闭?
当晚,林深以失眠为由,向值班医生多要了一片安眠药。他并没有吃,而是藏在舌下。深夜,待查房过后,他悄无声息地溜出病房,如同影子般潜入黑暗的走廊。他必须去特护小楼看看,确认沈瑶的安全,并试着寻找张明远的踪迹。
疗养院的夜间巡逻有固定路线和时间间隔。林深凭借记忆和观察,巧妙地避开监控和巡逻岗哨,接近了那栋独立的小楼。小楼底层有灯光,隐约传来值班人员的低语。他绕到楼后,发现沈瑶病房的窗户在二楼,拉着厚厚的窗帘,但旁边有一根粗壮的下水管直通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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