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瀑布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仿佛巨龙在深渊尽头咆哮。四人操控着推进器,冲破最后一段狭窄的水道,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冲出了暗河,进入了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地下空腔。空腔的穹顶高悬,隐没在视线无法穿透的黑暗里,而他们此刻正漂浮在一片相对平静的地下湖中。湖水依旧漆黑,却诡异地泛着点点磷光,像是无数沉睡的眼睛。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前方那座依靠着巨大地下瀑布建造的诡异建筑——那与其说是建筑,不如说是一座用无数黑色骨骼、扭曲的岩石和某种暗沉金属熔铸而成的庞大祭坛!祭坛层层叠叠,向上延伸,直至没入瀑布后方溅起的磅礴水汽之中,形态狰狞,散发着原始、野蛮而又无比神圣(或者说邪异)的压迫感。
瀑布并非水流,而是某种粘稠的、闪烁着幽暗能量的黑色流体,从看不见的穹顶源头奔泻而下,砸在祭坛基座周围,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激起的气流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郁的能量波动,让所有人的潜水服都猎猎作响。
“我滴个亲娘诶……”王胖子看着那如同史前巨兽巢穴般的祭坛,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透过通讯器都变了调,“这……这排场也忒吓人了!这帮孙子是把阎王爷的客厅给搬来了吗?”
吴邪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只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张起灵的目光则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祭坛的每一个细节,最终定格在祭坛中央。
黑瞎子的呼吸在面罩下陡然变得粗重,他死死握住了推进器的操控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在祭坛的最中央,矗立着一根尤为粗大的、仿佛由某种巨型生物脊柱化石打造的石柱。石柱上,清晰地束缚着一个人影。
他低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面容,一身原本素雅的衣服已是破损不堪,沾满了污渍和暗沉的血迹,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闪烁着幽光的锁链牢牢捆在石柱上。尽管看不清脸,但那身形,那气质,吴邪和王胖子绝不会认错——
是解雨臣!
他还活着!但从那低垂无力的姿态来看,显然已是极度虚弱,甚至可能陷入了昏迷。
而在石柱旁,站着一个身着繁复黑色祭袍、脸上戴着更加狰狞“惑心瞳”面具的身影。他手中高举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如同扭曲蛇骨般的法器,法器的顶端,镶嵌着一颗幽光流转的黑色宝石,正与瀑布的能量和整个祭坛产生着共鸣。正是“影傀”!
祭坛周围,还肃立着数十名同样身着黑袍的影门徒众,如同没有生命的石雕,拱卫着他们的首领和祭品。
整个场景,充满了一种即将进行某种邪恶献祭的肃杀与不祥。
“花儿爷……”王胖子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担忧。
吴邪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看向黑瞎子。
黑瞎子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水中,透过潜水镜,死死地盯着祭坛中央那个被束缚的身影。汹涌的杀意和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心疼,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但他硬生生将其压了下去,化作了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冷静。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关闭推进器引擎,借助水下岩石的阴影悄然靠近祭坛所在的湖岸。
四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到一块巨大的、凸出水面的黑色岩石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
距离拉近,他们看得更加清楚。解雨臣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双目紧闭,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沉睡,又仿佛……了无生机。
黑瞎子的拳头骤然握紧,岩石坚硬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妈的……”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王胖子压低声音,急道:“黑爷,咋整?直接杀过去救人?”
“不行。”黑瞎子立刻否定,声音沙哑却异常清醒,“硬闯救不了人,只会逼他们立刻下手。”他的目光扫过祭坛上那些复杂的纹路和“影傀”手中的法器,“他们在准备仪式,鱼符还没出现,或者……需要特定的时机。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地形、敌人分布、可能的突破口。瀑布的轰鸣提供了绝佳的噪音掩护,但同样也干扰了他们的听觉和沟通。
“小哥,”黑瞎子看向张起灵,“你能绕到祭坛侧面吗?找机会切断束缚花儿爷的锁链,或者干扰那个法器。”
张起灵微微颔首,目光已经锁定了祭坛侧面一处阴影区域。
“胖爷,小三爷,你们跟我从正面吸引注意。等小哥得手,或者仪式出现混乱,立刻强攻救人!”黑瞎子的指令简洁明确。
王胖子用力点头,检查着手中的武器。吴邪也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潜水匕首,虽然紧张,眼神却无比坚定。
黑瞎子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祭坛上那个脆弱的身影,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里。墨镜遮挡了他眼中翻涌的所有情绪,只留下淬炼过的、如同寒冰般的杀意和决绝。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军用匕首,刀锋在幽暗的磷光下反射出一点寒星。
“走,”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出征前的最后号令,
“接咱们的花儿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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