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死。
区别只在于:是让数百万人死,还是自己一个人死。
黑瞎子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不是害怕,是觉得荒谬。他这一辈子,当过兵,盗过墓,杀过人,救过人,爱过人,最后居然要面对这种选择题。
他想起解雨臣。
想起在雪山镜殿,那个人挡在他身前;想起在深渊底部,那个人抓着他的手说“你必须活着”;想起在雨村的夜晚,那个人安静地睡在他身边。
他说过要护着他的。
如果现在死了,算不算食言?
防爆门的撞击声停了。
外面传来切割的声音——他们在用等离子切割器破门。
黑瞎子擦了擦脸,走到控制台前,手放在操作面板上。琥珀中的规则权限涌出,他开始理解这个系统的结构:归源程序、能量输送、生命维持、意识灌注……每一个模块都精密而冷酷。
他可以修改程序。
但就像笔记里写的,任何修改都需要能量。而他唯一能提供的能量,就是自己的命。
切割声越来越近,门板上已经出现了发红的切割线。
黑瞎子闭上眼睛。
他调动权限,开始深入系统核心。
意识沉入数据流。
无数信息涌入脑海:地脉能量读数、蚀能浓度分布、生命体征监测、规则稳定性系数……他“看”到了死亡谷的全貌——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正在形成,中心点就是青铜殿废墟。漩涡的边缘已经开始影响周边区域,一些小型动物已经因为规则紊乱而死亡。
他“看”到了冰窟里的战斗。
解雨臣的蝴蝶刀划过一个黑衣人的咽喉,血喷出来,在低温下瞬间冻结成红色的冰晶。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已经卷刃,但他还在战斗,将吴邪护在身后。王胖子满脸是血,工兵铲砸碎了一个人的肩胛骨。林鸢的弩箭用完了,改用短刀近战。
他们都在拼命。
为了给他争取时间。
黑瞎子咬紧牙关,将权限推向更深层。
他找到了归源程序的核心代码——那不是电子代码,而是用规则之力书写的、直接作用于世界底层逻辑的“指令集”。那些指令在缓慢执行,像生锈的齿轮,一点一点推动着某个不可逆转的过程。
他可以修改指令。
将“重塑规则”改为“修复规则”。
将“抽取生命能量”改为“释放储存能量”。
将“开启窗口”改为……“永久封闭”。
但每修改一条指令,他都能感觉到生命力的流失。不是缓慢的流失,是像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外泄。皮肤开始失去弹性,头发从发根开始变白,视线模糊,呼吸变得困难。
他知道自己正在迅速衰老。
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
防爆门被切开了。
刀疤脸第一个冲进来,看到黑瞎子的瞬间愣住了——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三十岁上下的黑瞎子,而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人。
“你……你做了什么?!”刀疤脸举枪对准他。
黑瞎子没理他,继续修改最后一条指令。
归源程序开始反转。
倒计时停滞,然后倒退。
01:32:17
01:32:16
01:32:15
但黑瞎子的衰老在加速。
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
他站不住了,单膝跪地,手还按在控制台上。
刀疤脸明白了,狂怒:“你在关闭程序?!你疯了!那是我们家族百年等待的机会——”
他扣动扳机。
子弹射向黑瞎子。
但在距离黑瞎子还有半米时,子弹悬停了。不是权限的作用,是黑瞎子的身体本能地释放出最后一点蚀能,形成了一个脆弱的能量场。
子弹掉在地上。
黑瞎子抬起头,看着刀疤脸,那张苍老的脸笑起来,居然还有几分年轻时的痞气:“抱歉啊……你们的机会……没了……”
他按下了最终确认键。
归源程序彻底反转。
倒计时归零。
死亡谷方向的能量波动开始衰减。
但黑瞎子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他能感觉到,意识在消散,像沙塔在风中瓦解。最后的感知里,他听到防爆门外传来解雨臣的喊声,听到刀疤脸的怒吼,听到枪声和打斗声。
然后一切都远了。
黑暗降临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
小花,对不起啊。
这次,我要食言了。
解雨臣一刀捅进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心脏,抽出刀,不顾满身鲜血,冲向防爆门。
门已经被切割开一个大洞,里面传来枪声。
“黑瞎子!”
他冲进去,看到的一幕让他血液冻结。
控制台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地上,手还按在操作面板上。老人的背影很陌生,但那件撕破的战术背心,那条布满暗金色纹路的手臂……
“黑……瞎子?”解雨臣的声音在抖。
老人缓缓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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