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清微微低着头,额前柔软的黑发垂落,遮住了部分侧脸。
身上那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在朦胧光线的勾勒下,边缘仿佛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与他周身清冷的气质奇异地融合,在灰暗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干净,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
阳台上,浓雾依旧如同凝固的灰色幕布,将整个世界隔绝在外。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灰白之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执拗的金色阳光,不知如何竟顽强地穿透了重重雾霭,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精准地、温柔地洒落在谢知清的身上。
那光柱并不宽阔,却带着一种神圣而静谧的力量,将他大半个身影笼罩其中。
光线在谢知清柔软的黑发上跳跃,勾勒出细腻的光晕,将他米白色毛衣的纤维映照得如同初雪般纯净。
谢知清低垂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拨动琴弦的指尖在光线下显得愈发白皙修长,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和专注。
谢知清整个人像是被时光精心打磨的暖玉,散发着内敛而温暖的光华。
吉他的旋律在光柱中流淌,那淡淡的忧伤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希望,变得空灵而动人,仿佛不是在阴森的城堡回廊,而是在某个被遗忘的、开满鲜花的秘密花园里独自低语。
这画面美得近乎虚幻,与周遭压抑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几乎令人心颤的对比。
黄媛媛站在拐角的阴影里,一时间竟有些怔住,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短暂而珍贵的宁静。
西瓜也看呆了,小黑豆眼一眨不眨,连小声的“吱吱”都忘了发出。
谢知清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对身后的注视毫无察觉。
黄媛媛停住了脚步,静静地坐在冰冷的石质廊柱后的一段阶梯上,没有再向前。
谢知清的吉他旋律像无形的丝线,缠绕在浓雾弥漫的空气里,也悄然缠上了她的心尖。那音乐太过细腻,也太过沉重。
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承载着难以言说的过往,流淌出的不仅是技巧娴熟的乐章,更是一种深可见骨的忧伤和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孤独。
这孤独感如此强烈,与这被浓雾封锁的古堡浑然一体,却又因他身上那束奇迹般的阳光,显出一种令人心碎的矛盾美感。
每一个轻柔的拨弦,每一次短暂的停顿,都像是一声无声的叹息,敲打在黄媛媛的心上。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离开自己熟悉的世界,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甚至有些诡异的地方,执行一个前途未卜的任务。
此刻,谢知清的琴声,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了黄媛媛心底刻意忽略的那份漂泊感,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鼻尖微微发酸,视线甚至有些模糊。她赶紧眨了眨眼,将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压了下去。
西瓜似乎也感受到了黄媛媛情绪的细微变化,安静地伏在她肩头,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你也被感动到了啊。”
一个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的声音,几乎是贴着黄媛媛的耳后响起。
黄媛媛浑身猛地一僵,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几乎是本能地瞬间转身,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廊柱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一张管家的侧脸就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了自己的旁边。
管家!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站到她身后的?
黄媛媛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半截,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家伙怎么无处不在啊!跟个幽灵一样!
但表面上,黄媛媛迅速压下惊骇,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飞快地擦过眼角,仿佛在抹去并不存在的泪痕,语气带着一丝被撞破的尴尬和强作的自然,“没、没有啊。我只是刚好路过,听到琴声,觉得很好听,就停下来听了一会儿。”
然而,当黄媛媛的目光真正对上管家转过来的脸时,她所有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收缩。
管家就站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依旧是那身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深色燕尾服,身姿笔挺如松。
但是,他的脸上竟然布满了泪水!
泪水无声地从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灰色眼眸中汹涌而出,顺着刻板严肃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滴落在他浆洗得硬挺的白色衬衫领口,洇洇开深色的湿痕。
管家没有任何抽噎或哭泣的声音,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这张脸,黄媛媛见过他刻板、恭敬、甚至带着冰冷警告的模样,却从未想过,这张如同戴了精工面具的脸上,会出现如此汹涌、如此不加掩饰的悲痛。
这强烈的反差感,让黄媛媛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管家似乎并没有在意黄媛媛的回答,也没有擦拭眼泪的意思。
他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灰色眼珠,仿佛透过黄媛媛,望向了阳台方向那个笼罩在光柱中的身影,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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