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元年元月,本该是万象更新的日子。
洛阳紫微宫(新都皇宫)的首次大朝会,气氛却凝重如铁。
新制的“日月同辉”御座之上,女帝武曌冕旒垂面,玄色十二章礼服上金线刺绣的日月星辰与山河纹样,在殿内数百支巨烛照耀下,流淌着冷冽而威严的光泽。
御座侧下方,新册立的太子武贤(礼贤)一身储君朝服,正襟危坐,面容尚带稚嫩,但眼神已努力维持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阶下,文武百官分列左右,新朝的衮衮诸公——梁国公裴行俭、文昌右相狄仁杰、尚书左仆射刘仁轨、新任兵部尚书王方翼、刚从陇右调入中枢的黑齿常之等,皆面色沉肃。
安西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像一个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吐蕃赞普芒松芒赞年幼,大相论钦陵擅权,悍然撕毁盟约,以十万之众,偷袭我于阗镇。于阗镇守将韩威率军死战,然敌众我寡,且吐蕃军中突现一支约五千人之奇兵,号‘黑凰军’,其人身着玄甲,覆黑色鬼面,作战凶悍诡谲,善用毒烟、钩索,尤擅夜战袭营。韩威将军力战殉国,于阗镇……失守了。”
兵部侍郎以沉痛的声音念完军报最后一段,殿中落针可闻。
于阗镇,安西四镇之一,就这么丢了?更令人心悸的是“黑凰军”的出现。
檄文中“助礼唐正统”的狂言尚可视为政治攻讦,但这支从未见于记载、旗帜绣着“爪踏日轮黑凰”的神秘军队,与狄仁杰密报中“被锁链束缚、脚踩日月的凤凰”图案,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应。
“陛下,” 新任安西都护王方翼出列,他曾在沙州力抗吐蕃,如今被调回中枢,闻此军情,虎目含煞,“吐蕃欺人太甚!趁我国丧新立,兴此不义之师,更以妖军惑众,若不迎头痛击,西域诸国必生二心!臣愿领兵再赴安西,不破吐蕃,誓不还朝!”
“王卿忠勇可嘉。” 武曌的声音透过冕旒传出,平静无波,“然论钦陵倾国而来,其势汹汹。安西路远,补给艰难。那支‘黑凰军’,更是心腹之患。狄卿,”
她的目光转向狄仁杰:“你先前所获西域密报,提及‘旧主血脉,或存西陲’、‘小心影子’,又与这‘黑凰军’颇多吻合。你如何看?”
狄仁杰眉峰紧锁,出班奏道:“回陛下,臣以为,此非简单边衅。
吐蕃檄文,直指陛下登基,乃‘阴阳逆乱’。
而‘黑凰军’旗帜,与臣在倭国所查杨氏‘血绘婴皇’、鹿门山所获血书谶纬,乃至婉儿娘子梦中‘彩色大鸟’,皆有诡异联系。
臣斗胆推测,吐蕃此番东侵,背后恐有熟悉前隋旧事、甚至可能是‘血凤’余孽或所谓‘影子’在操纵!
其目的,绝非抢夺几处军镇那么简单,而是要动摇陛下统治之基,甚或……
寻找、利用那所谓的‘旧主血脉’、‘始皇秘钥’,达成不可告人之目的!
于阗镇,或许只是开始。”
“狄相所言,不无道理。” 裴行俭沉声道,这位刚刚平定北疆、受封国公的名将,眉宇间带着沙场磨砺出的冷峻,“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安西绝不容有失!
臣请与王尚书分兵:臣愿提一军,出陇右,直趋青海,牵制吐蕃主力,使其不能全力西顾。
王尚书则率安西旧部及关中精锐,急援龟兹、疏勒,稳守其余三镇,再图收复于阗。至于那‘黑凰军’……”
他眼中寒光一闪,“既是装神弄鬼,便以堂堂之阵,雷霆之势破之!臣不信,区区五千奇兵,能挡我大唐铁骑洪流!”
刘仁轨则更谨慎些:“陛下,裴公、王尚书之策固然稳妥,然两线用兵,耗费巨大。且国内新定,迁都事繁,百废待兴。是否可遣使斥责,先礼后兵,或联络吐谷浑旧部、羊同、苏毗等吐蕃敌国,从内部分化牵制?再者,那檄文恶毒,恐煽动国内不明就里之人心,需防流言。”
【系统提示:触发重大国政危机“吐蕃入侵与合法性挑战”。
面临抉择:
A. 强硬反击,双线出兵(消耗国力,风险高,胜则威望无上,败则动摇国本);
B. 稳妥防御,外交周旋(节约国力,但可能示弱,助长内外反对势力气焰);
C. 重点打击黑凰军与幕后黑手(精准但难度极高,需更多情报)。
请结合“影子”线索、国内稳定、新朝威望综合判断。】
武曌静默片刻,手指在御座扶手的螭首上轻轻敲击。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双隐于旒珠之后、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上。
迁都未毕,新朝初立,内有关陇旧族暗怀异心,外有强敌大举压境,更有诡异“影子”潜伏暗处……
这局面,比之当年辅佐礼治时任何一次危机,都要凶险复杂。
“刘相爱惜国力,老成谋国之言。” 她终于开口,声音清晰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然,吐蕃以‘女主窃国’为名兴兵,此非寻常边患,乃国本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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