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几乎将敌舰拦腰炸断,海水疯狂涌入,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倾斜。甲板上准备跳帮作战的敌军被炸得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那艘船失去了所有动力,像条死鱼般瘫在海面上,熊熊燃烧。
“减速!靠过去!”
“放下小船!登船检查!抓俘虏!”
几分钟后,几条小艇载着精锐士兵靠近了那艘仍在燃烧的残舰。战斗几乎已经结束,零星的抵抗很快被肃清。士兵们从船舱里拖出了几个衣着华丽、但面如死灰的军官,其中一人佩戴的徽章显示其身份极高。
当这名俘虏被押到“破浪号”甲板上时,他抬头看到站在高处的林牧之,看到周围那些杀气腾腾、却又纪律严明的昭明水兵,看到这艘宛如海上堡垒的铁甲巨舰,他的眼神从恐惧变成了彻底的绝望和难以置信,用生硬的汉话喃喃道:
“魔鬼……你们是东方的魔鬼……这不可能……”
林牧之没有理会他的呓语,只是对身旁的军官淡淡吩咐:
“带下去,分开审问,撬开他们的嘴。我要知道关于他们国家的一切。”
“是!侯爷!”
处理完这边,林牧之再次将目光投向远方。郑知远率领的分队也已经结束了战斗,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的木板和尸体,少数几艘降下旗帜的敌舰正被昭明战舰看押着。更远处,海天一色,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追歼从未发生。
夕阳开始西沉,将天空和海面染成一片壮丽的血红色。映照着仍在缓缓下沉的敌舰残骸,映照着胜利者们疲惫却兴奋的脸庞。
一名年轻的水兵忍不住低声对同伴说:
“俺们……真的赢了?把那么厉害的舰队都打败了?”
他的同伴,一个脸上带着炮火熏黑痕迹的老兵,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
“赢了!小子!跟着侯爷,咱们啥仗打不赢?往后啊,这大海,轮到咱们说了算!”
林牧之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对话,深深吸了一口带着焦糊味的空气。
追歼穷寇,大局已定。
但这只是开始。海外古国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今日之胜,不过是斩断了其探出的第一只爪子。
未来的路,更长,更艰险。
他转身,走向船舱,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接下来,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审讯俘虏、修复战舰、安抚伤员、总结战术、筹划下一步……
硝烟像一块浸透了血与火的脏布,沉沉地压在海面上。
往日碧蓝的海水,此刻浑浊不堪,漂浮着焦黑的木板、撕裂的帆布,还有那一片片不肯沉没的油污,在午后斜阳下反射着诡异的光。
咸腥的海风里,掺进了浓得化不开的火药味和……一丝铁锈般的血腥。
轰!
远处,最后一艘试图顽抗的敌舰龙骨,在内部弹药库的殉爆声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巨响,缓缓断成两截,搅起巨大的漩涡,将周遭的碎片与残骸尽数吞没。
那面绣着海外古国诡异图腾的将旗,在入水前一刻,终于被火焰舔舐殆尽,化为几缕黑烟。
成了!
真的成了!
林牧之站在“破浪号”铁甲舰的指挥台上,指尖死死抵着冰凉的铁栏,直到那声最后的爆炸传来,绷紧如铁弦的肩背,才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
赢了。
这赌上国运、赌上他十年心血、赌上无数将士性命的一仗,终究是赢了!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喉头,几乎要化作长啸破腔而出。
但他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将那翻江倒海的激动狠狠压回胸腔,化作眼底一抹深沉的亮光。
“报——!”
传令兵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上指挥台,声音因极度的兴奋和疲惫而嘶哑变调,“主公!郑将军旗语:东南海域残敌已肃清!赵总监急报:各舰损伤统计初步完成,核心战力无损!”
少年兵的脸上,汗水、硝烟灰渍混在一起,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好。”
林牧之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那平静之下汹涌的暗流,“传令各舰:保持警戒阵型,打捞落水俘虏,救治我方伤员。救护船优先!”
“得令!”
命令一下,原本肃杀的舰队仿佛瞬间注入了新的活力。
大大小小的蒸汽舢板被放下,像忙碌的工蜂,穿梭在狼藉的战场。
水手们吼着号子,用挠钩小心地拨开漂浮物,搜寻着还有生息的身影——无论是敌是友。
对敌人,是俘虏;对自己人,那是拼杀出来的兄弟。
这一刻,战争的血腥似乎暂时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忙碌所取代。
“牧之!”
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唤自身后响起。
林牧之蓦然回头,只见苏婉清提着裙摆,快步登上指挥台。她原本素净的衣裙沾了不少灰烬,发髻也有些散乱,但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此刻却盈满了水光,直直地望着他,仿佛要确认他是否完好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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