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月付了银票，写下慕府的地址让掌柜派人送去，便施施然离开了首饰店。
她沿着朱雀大街缓步而行，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边商铺，实则早已注意到身后那道若即若离的影子。
那人跟得很是谨慎，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混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慕千月唇角微勾，故意在几个摊位前驻足，时而拿起胭脂细看，时而对着珠花端详。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人不得不跟着停下，在寒风中搓手跺脚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转过街角，她径直走进一家茶楼。
二楼临窗的雅座正好能俯瞰整条街道。
她点了壶上好的龙井，又要了几样茶点，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听起说书来。
楼下街角，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正冻得瑟瑟发抖。
年轻些的那个不住地往茶楼张望，压低声音道：“这都半个时辰了，她怎么还不出来？”
年长些的汉子呵出一口白气，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再等等。这位大小姐倒是会享受，可怜咱们在这喝西北风。”
“要不...咱们也进去坐坐？”年轻男子试探着问，“反正她在听书，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糊涂！”年长汉子瞪他一眼，“万一被她察觉怎么办？主子交代的事要是办砸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茶楼上，慕千月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说书人正在讲前朝名将的故事，讲到精彩处满堂喝彩。
她看似听得入神，实则一直在留意街角的动静。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她终于放下茶盏，招来伙计结账。
下楼时，她特意从后门离开，绕到那两人身后的巷子里。
“两位是在等我吗？”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两个跟踪者吓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
只见慕千月抱臂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年长汉子强自镇定：“姑娘认错人了吧？我们只是在此歇脚。”
“是么？”慕千月缓步上前，“从首饰店跟到茶楼，又在这寒风中苦等半个时辰，真是难为二位了。”
她突然出手，快如闪电般扣住年轻男子的手腕：“说，谁派你们来的？”
年轻男子疼得冷汗直冒，年长汉子见状就要拔刀。慕千月一脚踢在他手腕上，匕首“哐当”落地。
“同样的把戏玩两次就没意思了。”她冷冷道，“是赵公子，还是他背后的人？”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出手向她攻来。
慕千月身形一闪，避开攻势，反手劈在年长汉子后颈。
他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年轻男子见状想要逃跑，却被慕千月一脚绊倒。
她踩住他的后背，声音冰寒：“最后问一次，谁派你们来的？”
年轻男子被踩得痛呼一声，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真是赵府的家丁……公子就是让我们盯着姑娘的行踪，回去禀报……”
慕千月脚下加重力道：“就只是这样？”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眼神闪烁不定。
年长汉子强忍疼痛开口：“姑娘明鉴，确实只是盯梢……”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慕千月冷笑一声，脚下猛然用力。
“啊！我说！我说！”年轻男子疼得冷汗直流，“公子…公子还让我们…找机会毁了姑娘的清白…”
慕千月眸中寒光乍现：“继续说。”
年长汉子急忙补充：“公子说…说只要事成，就给我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还答应提拔我们做府里的管事…”
“好一个赵公子。”慕千月声音冷得像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指使家丁行此龌龊之事。”
她松开脚，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两人：“回去告诉你们公子，这笔账，我记下了。”
年轻男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颤声道：“姑娘饶命！我们也是被迫的……”
“滚。”慕千月冷冷吐出一个字。
两个家丁如蒙大赦，搀扶着仓皇逃离。
慕千月望着他们狼狈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慕千月站在原地，寒风拂过她的衣袂，却吹不散心头的疑云。
她在记忆中细细搜寻，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
原主是个深居简出的闺阁小姐，社交圈子极其有限，除了必要的家族应酬外，几乎不与外男接触。
礼部侍郎赵家与慕家素无往来，更谈不上什么恩怨。
那么这个赵公子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她回忆起首饰店里的每一个细节。
赵公子进门时的目标明确，直指她选中的那套头面。
被制服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分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最后派家丁跟踪，甚至意图毁她清白——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纨绔子弟争强好胜，而是带着明确的恶意。
她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这些无解的疑问从脑海中甩出去。
既然想不通，何必再浪费心神？
原主的记忆本就支离破碎，强求答案不过是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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