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月掷出的第三枚手榴弹爆炸的余波尚未完全散去，硝烟中，楚军士兵惊魂未定，便听到了首领指向那个女子方向的怒吼。
数名凶悍的亲兵和就近的士兵立刻调转目标，面目狰狞地朝慕千月扑来。
面对汹涌而来的敌兵，只能与剑书背靠背，持着夺来的短刀，准备做最后的搏杀。
然而，诡异的一幕接连发生。
冲在最前面的楚军彪形大汉，眼看就要踏入攻击距离，额头上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开一个血洞。
哼都未哼一声，便直挺挺向后栽倒，眼中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但凡试图逼近慕千月周身十丈范围的楚军，无论是从正面冲锋，还是试图从侧面掩杀。
无一例外，都在刹那间眉心血花迸现，颓然倒地。
那伤口极小，却深贯颅脑，瞬间致命。
没有箭矢破空之声，没有暗器闪烁之光，只有一声声轻微到几乎被战场嘈杂淹没的、奇特的“嗤”响，以及敌人莫名其妙地接连殒命。
“妖……妖法！是妖法！” 一个楚军士兵目睹身旁同伴接连以这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死去，精神彻底崩溃，丢下武器尖叫着向后逃去。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试图围攻慕千月的楚军中迅速蔓延。
他们不怕刀砍剑劈，不怕浴血拼杀，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死亡点名”，彻底击垮了他们的战斗意志。
冲锋的脚步迟疑了，阵型开始散乱，人人脸上都带着极度的恐惧，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视着四周的虚空，仿佛那里潜伏着无形的索命恶鬼。
“稳住！不准退！那只是……” 楚军首领又惊又怒，试图弹压。
然而，他话音未落，“嗤”的一声轻响，他身旁高举令旗的副官额头同样出现一个血洞，旗杆“咔嚓”断裂，令旗飘飘摇摇落下。
这一幕，成了压垮楚军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连主帅亲卫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诡异地击杀，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败了！快跑啊！”
“有鬼！有看不见的厉鬼帮他们！”
楚军本就被接连爆炸打得士气低迷，此刻更是军心彻底涣散，攻城部队如同退潮般向云梯和攻城塔涌去，互相推搡踩踏，只求尽快离开这邪门无比的城墙。
将领的呼喝斩杀再也无法阻止这全面的崩溃。
楚军首领脸色铁青，胸中憋闷得几乎吐血。
眼看破城在即，薄司靳已近乎力竭，却凭空杀出一个女人，用那骇人的爆炸物连解危局，现在更是出现了这种无法解释的恐怖狙杀，生生逆转了战局。
他知道，今天这城是无论如何也攻不下了，再勉强下去，只怕损失更重，甚至可能引发全军溃败。
“鸣金！收兵！”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道命令，满是不甘与愤恨。
清脆却急促的金钲声在楚军后阵响起，对于城墙上的楚军残兵而言，这不啻于救命仙音。
他们丢盔弃甲，以比攻城时更快的速度狼狈撤退。
城头之上，压力骤减。
幸存的守军们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巨大欢呼，许多人脱力地瘫倒在地，望着退却的敌军，又哭又笑。
薄司靳用长枪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
他玄甲破损，浑身浴血，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他先深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慕千月，见她安然无恙，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
剑书踉跄着走到慕千月身边，警惕地护卫着，同时也难掩眼中惊异。
薄司靳收回远眺的目光，开始沉声下达一连串命令：“清点伤亡，加固破损处，严防敌军去而复返。救治伤员，收缴箭矢滚木……”
他的声音沙哑却稳定，迅速让混乱的城头恢复秩序。
安排好一切，他才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向慕千月。
在他面前站定，他低头看着她沾满烟尘却异常明亮的脸庞，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最终化作一句复杂难辨的责问，声音却因后怕而不自觉地放低：“你……简直胡闹！知不知道这里多危险？”
慕千月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有未散的杀意，有疲惫，也有不容错辨的关切与余悸。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感觉脸颊僵硬：“你不也在这里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薄司靳沉默片刻，终究没再说什么责备的话。
今日若非她带着那威力惊人的“手榴弹”及时出现，并冒险用那种方式替他解围，此刻城墙恐怕已易主，他也多半凶多吉少。
城头的硝烟尚未散尽，皇城的丧钟却骤然敲响，一声接一声，沉重而急促，震荡着整个帝都。
快马如流星般将边关捷报与宫闱噩耗同时送入——楚军溃退，薄司靳守住了北境门户。
然而，皇宫之内，就在楚军兵临城下的同一天，一场猝不及防的宫廷剧变，让大乾的天空顷刻间坍塌。
朝堂之上，蟠龙金柱依旧巍峨，丹陛御座却空前刺目地空悬着。
往日秩序井然的太极殿，此刻如煮沸的鼎镬。
衮衮诸公，紫袍玉带，此刻却失了方寸，人人面色惨白，或惊骇欲绝。
或惶恐不安，或眼神闪烁，私语之声汇聚成一片压抑的嗡嗡轰鸣。
“陛下……陛下怎会突然驾崩！还有太子殿下！”
“太医说是急症突发，父子相继……这，这太蹊跷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强敌虽暂退，但内忧外患，储君之位空悬，如何是好？”
“按祖宗法制，当立嫡立长，可太子已薨，二皇子早夭，三皇子……”
“三皇子品性堪忧，四皇子体弱，五皇子年幼且……唉！”
“莫非天要亡我大乾？”
争论、猜疑、推诿、甚至隐隐的野心，在巨大的恐慌与权力真空中滋生蔓延。
几位资历最老的重臣勉强维持着局面，但声音也透着虚浮。
武将们大多还在边关或驻地，朝中以文臣为主，此刻更显得束手无策。
有人提议立刻召集宗室亲王，有人要求严查皇帝父子死因，还有人暗中打量着几位成年皇子的母族势力，盘算着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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