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感受到这目光,心潮更是澎湃。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过身,面向丹陛,一步步踏着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台阶,走了上去。
他的脚步起初还有些虚浮,但越往上,越显坚定。
最终,他站定在御座之前——并未坐下,而是转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满殿文武。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肱骨栋梁!
如今北境烽烟未熄,国丧新临,百废待兴,正是需能臣干吏,同心戮力之时!”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最后牢牢定格在薄司靳身上。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镇国公薄司靳,忠勇为国,屡立奇功,于国难之际,更是砥柱中流,安定人心!其才德威望,足堪大任!”
他略一停顿,仿佛在积聚力量,随即高声宣布:
“今,本王以新君之名,晋封镇国公薄司靳为——”
“摄!政!王!”
“总领朝政,辅弼君上,内外军政要务,皆可先行后奏,待本王成年亲政后,再行交还!”
“摄政王”三字如同惊雷,在宣政殿中炸响,余音袅袅。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众臣面面相觑,眼中皆有惊色。
谁都没想到,这位刚刚获得储位、尚未正式登基的七皇子,竟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如此重大、甚至可以说是将最高权柄拱手相让的决定!
薄司靳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抬眸,望向高台之上那个目光灼灼、充满信任与托付的少年。
那眼神如此赤诚,如此炽热,仿佛毫无保留地将整个帝国的未来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这一刻的沈玦,展现出的并非仅仅是政治上的投桃报李,更有一份近乎孤注一掷的依赖与豪赌。
沉默,在殿中蔓延。
时间仿佛被拉长。
薄司靳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波澜,只是那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极复杂的情绪飞速掠过——诧异。
他撩起衣袍下摆,缓缓地、极重地,单膝跪地。
“臣,”他的声音不高,却沉稳有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薄司靳,领旨谢恩。定当鞠躬尽瘁,辅佐殿下,安定社稷,不负所托。”
众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迅速交换着眼神。
无人提出异议。
因为沈玦那番话,虽出人意料,却点中了眼下最要害之处——大乾正值内忧外患之际,新君年幼,威望未立。
除了眼前这位手握重兵、能力卓绝、且刚刚“赢”得了储位之争的镇国公,还有谁能稳住这风雨飘摇的朝局?
短暂的沉寂后,以先前支持沈玦最力的几位大臣为首,百官纷纷躬身,齐声高呼:
“殿下圣明!”
“摄政王千岁!”
呼声此起彼伏,迅速连成一片,回荡在空旷威严的宣政殿中。
殿内的山呼海啸仿佛还隐隐回荡在耳畔,皇后已回到了她那座陈设华丽却透着暮气的凤仪宫。
刚踏进内殿,一直侍立在侧的吴嬷嬷便迫不及待地屏退了左右。
脸上是压不住的焦灼与忿忿:“娘娘!您可都瞧见了?那七殿下……不,那新君!他竟将‘摄政王’这般天大的权柄,拱手送予了薄司靳!
这……这简直是自毁长城!日后这朝堂,究竟是姓沈,还是姓薄?
我们好不容易……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皇后正对着一面巨大的鸾鸟铜镜,任由宫女为她卸下沉重的凤冠。
镜中的女子依旧端庄美艳,只是眼角眉梢镌刻着深宫多年磨砺出的冰冷与倦怠。
她听着桂嬷嬷的急语,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急什么?”她的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桂嬷嬷,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怎么还这般沉不住气?”
“这江山,夺起来或许要费尽心机,流够鲜血,”
她转过身,目光投向窗外肃杀的宫墙飞檐,语气骤然转寒,“可要坐稳它……哼,那才是真正的千难万难。眼下楚军在北境虎视眈眈,铁蹄随时可能南下。
朝中刚刚经历夺嫡动荡,人心惶惶,百废待举。他沈玦一个根基浅薄的少年,拿什么去守?”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光滑的镜面:“薄司靳……他不是自诩忠勇,能耐滔天么?
不是得了满朝文武和新君的‘信重’么?好啊,这千斤重担,烫手山芋,本宫就暂且‘让’给他。
让他去扛那北境的烽火,让他去收拾这破烂的朝局,让他去应对那些盘根错节、各怀鬼胎的世家勋贵!”
桂嬷嬷怔了怔,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更糊涂了:“娘娘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可那薄司靳若真稳住了局面,权势岂非更盛?届时尾大不掉……”
“稳住?”皇后嗤笑一声,眼中掠过一丝狠戾与算计,“谈何容易!北境楚军是吃素的么?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又会真心服膺一个靠兵权和帝王一时宠信上位的‘摄政王’?更何况……”
桂嬷嬷似乎被说服了些,但仍忧心忡忡:“可我们难道就什么也不做?万一……”
“没有万一……”皇后在屏风前停下,伸手按向屏风一侧某个不起眼的凤目图案,轻轻旋转。
“自然要做。不仅要‘做’,还要做得隐秘,做得关键。”
随着机括轻微的低响,屏风后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陈旧灰尘与奇异香料的气息隐隐透出。
那是通往凤仪宫地下秘所的通道,皇后称之为“地宫”。
皇后脸上所有多余的表情都已收敛,只剩下深潭般的寒意与决断。
她整理了一下并未凌乱的袖口,抬步便向暗门走去。
“去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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