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林默身上,却无法浇灭他灵魂深处那团混乱的火焰。离开黑水集后,他没有丝毫停留,一头扎进了黑渊山脉更加幽深、更加危险的区域,朝着东方迷雾沼泽的方向亡命奔逃。
脑海中,雨巷修罗场的景象如同梦魇般反复闪现。那被撕裂的躯体、飞溅的血肉、寂刃吞噬生命时的冰冷快感…以及自己那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和血红的双眼…每一次回想,都让他不寒而栗,胃里翻江倒海。
“不能再依赖寂刃了…” 林默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剧烈喘息着,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脸颊流淌。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柄恢复了黯淡、却依旧散发着冰冷邪异气息的黑刃,眼神充满了挣扎和忌惮。这把刀带来的力量是真实的,但代价却是他的理智和灵魂!刚才若非鬼面人逃得快,他恐怕会彻底沉沦在杀戮之中,变成寂刃的傀儡!
他尝试着将寂刃用布条层层包裹,隔绝那冰冷的触感和意念侵蚀,然后深深塞进背后的包裹最底层。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灵魂深处的躁动和杀意稍稍平复了一些。
噬源漩在丹田内缓慢旋转,炼化着之前吞噬的驳杂气血,修复着身体的伤势。但寂刃饮血带来的灵魂层面的污染,如同顽固的污渍,难以祛除。他只能依靠《万噬源篇》的心法和自身意志,一点点磨灭那些混乱的意念碎片。
休整片刻,林默再次踏上行程。他不敢走官道,只能凭借老猎人地图的模糊指引,在原始丛林中穿行。饿了就采摘野果或猎取小型野兽(这次他只用刀,不再动用寂刃吞噬),渴了就喝山泉溪水。夜晚则寻找树洞或岩缝栖身,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赵家追兵和丛林中的凶险。
三天后,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郁郁葱葱的原始丛林逐渐被低矮、茂密的灌木和散发着腐败气息的湿地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股淡淡的、令人头晕的甜腥味。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泥泞,每走一步都可能陷入其中。视线被无处不在的、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雾气所阻隔,只能看清周围数丈的范围。耳边不再是鸟兽的鸣叫,而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脚下踩在腐殖土和水洼中的“噗嗤”声,显得格外刺耳。
迷雾沼泽! 到了!
林默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老吴头给的清瘴丸,倒出一粒含在舌下。一股清凉苦涩的气息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让他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他紧了紧背后的包裹,握紧了那柄从赵莽处得来的长刀(已处理掉赵家标记),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这片充满未知凶险的死亡之地。
沼泽的地形极其复杂。看似平坦的草地,一脚踩下去可能就是深不见底的泥潭。盘绕扭曲的枯树如同狰狞的鬼爪,从污浊的水面伸出。颜色鲜艳、形态妖异的巨大花朵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却是致命的陷阱。浑浊的水洼中,不时有气泡冒出,带着腐烂的恶臭。
林默走得极其小心。他将噬源漩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如同无形的触手在浓雾中延伸,探查着脚下的虚实和周围潜藏的危险。他尽量踩着露出水面的树根、石块或者相对坚实的草甸前进,每一步都试探再三。
饶是如此,危险依旧无处不在。
“嘶嘶…”
一条潜伏在浑浊水草中的、通体碧绿、只有手指粗细的小蛇,如同闪电般弹射而出,毒牙直指林默的小腿!
林默感知力瞬间捕捉到危险!身体猛地向侧面一闪!同时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寒光,精准地将小蛇斩成两段!断掉的蛇身在泥水中扭曲,伤口处流出的血液竟然是诡异的墨绿色,散发出刺鼻的腥味。
“碧线蝰!剧毒!” 林默心中凛然。若非感知敏锐,被咬上一口,清瘴丸也未必管用。
他继续前行,雾气越来越浓,那股甜腥味也越发浓重。即使含着清瘴丸,林默也开始感到一丝头晕目眩,胸口发闷。这雾气,本身就有毒!
“咕噜噜…”
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下,突然冒起一连串巨大的气泡!紧接着,一个庞大的、布满青苔和藤壶的暗褐色背脊缓缓浮出水面!两只灯笼般大小、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在浓雾中亮起,死死锁定了林默!
“铁甲鳄龟!” 林默头皮发麻!这是迷雾沼泽中臭名昭着的凶兽!力大无穷,防御惊人,性情极其凶残!看这体型,绝对是成年体,实力堪比淬体境八重甚至九重!
跑!
林默毫不犹豫,转身就朝着侧面一片相对干燥的、长满巨大蕨类植物的区域狂奔!他根本不敢和这种沼泽霸主硬拼!
“吼!” 铁甲鳄龟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如同小山般移动起来,速度竟然不慢!它粗壮的四肢划动泥水,张开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朝着林默追来!所过之处,泥浆翻腾,腥风扑面!
林默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在巨大的蕨类植物间穿梭。这些蕨类植物叶片巨大,如同天然的屏障,多少能阻挡一下鳄龟的视线和速度。他不敢直线逃跑,不断变换方向,利用复杂的地形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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