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巨大地图前,手指划过雅鲁加河与马里波之间那片被尼弗迦德控制的区域。
“继续战斗,我们有几分胜算?能将他们推回雅鲁加河吗?即便能,要付出多少我们再也承受不起的代价?如果失败,失去的将不仅仅是索登的南部,可能是整个马里波,整个泰莫利亚南方,甚至引发整个北方防线的总崩溃。届时,我们失去的将不是一部分领土,而是全部的自由。”
他转过身,面对拉多维德:“一年时间,是毒药,也是解药。尼弗迦德希望我们在这段时间里内耗、分裂、放松警惕。但我们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利用这段时间,真正地团结起来,弥补裂痕,将北方诸国的力量更紧密地整合,恢复军力,研究敌人的新手段,寻找他们的弱点。索登的损失是惨痛的,布鲁格的牺牲是永恒的伤疤。铭记它们,但不要让悲痛和愤怒蒙蔽了理智,导致我们失去挽回一切的最后机会。”
他又看向亨赛特和德马维:“一年的和平,不是龟缩的借口,而是奋起的号角。它需要每一个王国,都拿出比战场上更多的诚意和投入,来巩固我们的联盟,加强我们的力量。否则,当一年后战端再起,我们只会比现在更加脆弱。”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哈涅尔等人身上片刻,意有所指:“而且,我们面临的威胁,可能比单纯的领土征服更加深远。我们需要时间,去理解和应对那些……超出常规战争范畴的东西。”
弗尔泰斯特的话,有理有据,既有对现实困境的承认,又有对未来的规划和警示,更隐含了对更深层威胁的担忧。
他暂时搁置了是否屈辱的情感争论,将焦点拉回了如何生存并积蓄力量的现实考量。
拉多维德紧握拳头,胸膛起伏,显然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他憎恨这份协议,但他并非纯粹的莽夫。
他听出了弗尔泰斯特话中的未尽之意,也清楚己方军队的疲惫与损耗。
更重要的是,一年的时间,或许也能让他在北方联盟内部获得更大的话语权,甚至……为瑞达尼亚谋取更多的利益。
他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算计所取代。
“所以,弗尔泰斯特陛下,”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硬邦邦的,“您的意思是,我们不得不吞下这颗苦果,接受这份丧权辱国的停战协议?”
“是暂时接受。”弗尔泰斯特纠正道,“并以此为警钟,为下一次决定真正命运的较量,做好准备。这不是投降,而是战略性的后退,为了将来更有力的挥拳。”
德马维点头:“我同意弗尔泰斯特陛下的看法。我们需要时间。”
亨赛特急忙附和:“对,对!需要时间恢复!”
梅尔国王低着头,一言不发,算是默许。
拉多维德环视一圈,知道自己暂时无法改变多数人的意见。
他重重哼了一声,不再反对,但丢下一句:“希望这一年,不会被白白浪费。瑞达尼亚的军队,会驻守在边境,时刻警惕。也希望某些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亨赛特,“不要只顾着舔舐伤口,忘了伤口的来源。”
协议,在充满分歧、不甘与无奈的气氛中,被原则性接受。
具体的细则、换俘安排、边界划定等细节,交由双方的文官和将领后续磋商。
消息传开,联军营地反应各异。
一部分士兵为暂时脱离死亡阴影而松了口气,更多人则为丧失领土和战友的血仇未报而愤懑、沮丧,士气明显受挫。
布鲁格幸存的流亡者和索登的士兵更是悲愤不已,他们的家园,就在这一纸协议中被合法地剥夺了。
接下来的几天,是压抑而忙碌的。
联军开始分批撤离马里波。
泰莫利亚部队将返回本土休整并加强北方防线。
瑞达尼亚军队撤回本国边境,但保持着高度戒备。
亚甸和科德温的部队也踏上了归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哈涅尔、特莉丝、杰洛特、莱戈拉斯、艾丽娅和丹德里恩,跟随弗尔泰斯特国王及其卫队,踏上了返回泰莫利亚首都维吉玛的路途。
来时逆着逃难的人流,归时却伴着沉默撤退的军队和弥漫在空气中的失落与不甘。
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颠簸。
特莉丝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景,轻声道:“这就是和平吗?感觉比战争更让人疲惫。”
哈涅尔靠坐在车厢内,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银戒指,低声道:“这不是和平,特莉丝。这只是一场更漫长、更复杂的战争的……间歇。而我们,必须在这间歇里,找到真正的敌人,并想出对付他们的办法。”
前方,维吉玛的轮廓在冬日的寒雾中若隐若现。
那座雄狮之城,在经历了南方战火的震撼和和平的洗礼后,又将迎来怎样的暗流与风暴?
无人知晓。
但至少,他们获得了一段宝贵的时间,去揭开阴影,去积蓄力量,去面对那个连接了两个世界的、越来越清晰的黑暗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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