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平定、疆域大幅拓展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伴随着通济行的商队和官方驿马的疾驰,迅速传遍了中原大地,引起了各方势力的密切关注与重新评估。徐州境内,先前因战乱而背井离乡的流民开始大规模返乡,官府沿途设点,发放少量口粮和种子,引导他们回归故土,重建家园。
而新附的淮南诸县,本地的士人、豪强、宗帅们,在经过短暂的观望和权衡后,也纷纷行动起来,带着地契、户册、礼物乃至家中适龄子弟,前来寿春或郯城拜谒,表达归附与效忠之意。州牧府门外,每日从清晨开始便排起长长的队伍,各级官吏忙碌不堪,处理着如雪片般涌来的公文、诉状、荐书,一派百废待兴、权力交接时期特有的繁忙与欣欣向荣的景象。
张昭作为实际的大总管,推行的屯田新政和安抚流民政策,迅速在新获得的广阔土地上铺开。大批官吏被派遣下去,组织百姓修复被战争破坏的沟渠、道路、堰塘,发放粮种、农具甚至耕牛。由徐州带来的更先进的耕作技术也开始推广。同时,盐铁专营的政令以醒目的告示形式,张贴到了各乡、县、亭的市集要道之处。
通济行的庞大商队网络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们将淮南地区积压的粮食、布匹、药材等物资源源不断运出,又将徐州生产的铁器、食盐、漆器、纸张等商品输入,商业的活力开始慢慢复苏,经济的血脉逐渐重新流畅。
而在长江对岸,江东的孙策反应极为迅速敏锐。他趁着袁术覆灭、天下共击之声鼎沸的绝佳契机,立刻发布了一道义正辞严的檄文,历数袁术僭越称帝、祸国殃民等累累罪状,果断与之划清一切界限,将自己打扮成大汉忠臣。并几乎与此同时,迅速出兵,以“讨逆”、“清剿袁术余孽、安抚地方”为名,几乎兵不血刃地吞并了丹阳郡剩余的泾县、陵阳等地盘,将他的势力范围进一步巩固和扩大。
长江南岸,孙策的水军基地日夜喧嚣,大小战船往来穿梭,帆樯如林,操练不休。与北岸刘备军控制的广陵、庐江等地,虽然暂时没有爆发冲突,但那种隔江对峙、相互警惕的微妙态势已然形成,江面上的气氛无形中变得紧张起来。双方使者虽偶有往来,但戒备之心日甚一日,未来的变数悄然埋下。
这一日,为了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大胜,稳定人心,犒劳有功将士,刘备决定在寿春城内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临时收拾出来的府衙大堂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精美的菜肴如同流水般端上,美酒开封,香气四溢。堂内觥筹交错,欢声雷动,洋溢着一片胜利的喜悦。刘备坐于主位,面带温和而欣慰的笑容,目光扫过麾下济济一堂的文武英才。
关羽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墨绿色锦袍,胸前用金线绣着精致的云纹,更衬托出其不怒自威的气度;张飞腰挎着新从袁术宝库中缴获的虎头湛金枪,爱不释手,正声若洪钟地与一群将领拼酒,笑声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糜竺与张昭坐在文官序列的首位,面前虽也摆着酒肴,但两人更多时候是在低声交谈,手指偶尔在案几上比划,面前甚至还放着几卷简牍,似乎仍在见缝插针地讨论着某项紧要的政务;
糜兰则坐在稍次一些的位置,面带从容淡然的微笑,举止得体地应对着各方而来的敬酒,眼神清澈而敏锐,仿佛时刻都在观察和思考,与这喧闹的盛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酒至半酣,气氛愈加热烈。刘备缓缓起身,他并没有用力呼喊,但整个喧闹的大堂几乎是在瞬间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名正言顺的徐州牧身上。
然而,刘备并未立刻发表激昂的演说。他先是温和地笑了笑,然后从身后亲随手中接过一个看似普通、甚至有些朴素的木匣。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打开木匣,里面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几双编织得十分结实、针脚细密、看得出花了极大心思的……草鞋。
“诸位,”刘备的声音平和而恳切,他拿起其中一双,举至身前,“备起身微末,早年曾以织席贩履为业,糊口度日。这手艺,虽不登大雅之堂,却也曾助我体察民间疾苦,知一粥一饭来之不易,一丝一缕物力维艰。”
他的目光缓缓掠过众人,带着一种追忆与真诚:“今日我等能于此欢宴,非仅赖将士用命,谋臣运筹,更赖徐州、淮南万千百姓之膏血供养,赖他们辛勤耕作、缴纳赋税、输送粮草,方有我军今日之胜!”
他走下主位,首先来到糜竺和张昭面前。这两位文臣首领,一位掌控钱粮调度如臂使指,一位总理政务夙夜匪懈。
“子仲,”刘备将一双草鞋递给糜竺,“徐州钱粮转运,百万军民之需,皆系于你一身。辛苦了。望你日后亦如这草鞋之经纬,持身以正,理财以清,莫负百姓所托。”
接着又对张昭道:“子布,新政繁巨,千头万绪,安抚流民,劝课农桑,皆你之责。望你如这鞋底,脚踏实地,步步坚实,为我军奠定万世不易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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