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县的晨光刚漫过城头,徐达就踩着露水登上了西门城楼。他手里攥着半截箭杆——那是斥候凌晨从东边芦苇荡捡回来的,箭羽上染着的红漆,是元军“黑鸦军”的记号。
“将军,这箭杆上刻着‘李’字,八成是李二那厮的人。”亲卫队长周德兴用袖子擦了擦箭杆,眉头拧成个疙瘩,“黑鸦军上个月刚在宿州抢了粮,怎么突然摸到虹县来了?”
徐达没说话,只是望着东边天际线。那里的薄雾正在散去,隐约能看见官道上扬起的烟尘,像条土黄色的龙,正往虹县的方向游来。他忽然转身往城下跑,皮靴踏得石阶噔噔响:“快!敲警钟!”
急促的钟声撕破了虹县的宁静。正在义塾教孩子们认字的李善长猛地抬头,手里的毛笔“啪”地掉在砚台上,墨汁溅了半张宣纸。“怎么回事?”
“先生,好像是警钟!”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指着窗外,小脸吓得发白。
李善长抓起长衫就往外跑,刚到县衙门口,就见朱元璋披着甲胄从里面出来,腰间的长刀还在晃悠。“大帅!”
“黑鸦军来了。”朱元璋语速极快,“李二带了多少人?”
“斥候说,最少五千,还有十架投石机。”徐达从城楼上跑下来,甲片撞得叮当作响,“他们没走官道,绕着芦苇荡过来的,怕是想偷袭西门。”
朱元璋往西门跑的同时,已经开始发号施令:“常遇春!带亲军守东门,别让他们声东击西!李善长!组织百姓往地窖里躲,把粮仓的粮都运进去!周德兴!去军械库领火箭,越多越好!”
“得令!”三人齐声应下,转身就往不同方向跑。
等朱元璋登上西门城楼时,黑鸦军已经到了一箭之地外。领头的是个骑黑马的壮汉,头盔上插着根黑鸦羽毛,正是万户李二。他身后的士兵穿着五花八门的甲胄,有穿皮甲的,有披棉甲的,甚至还有几个光着膀子扛着刀的,活像群刚从地里刨出来的泥鳅。
“朱元璋!”李二的嗓门比钟还响,手里的狼牙棒往地上一顿,“识相的就开城门投降!不然老子把你这破县城砸成平地!”
城楼上的士兵都憋着气,有个刚入伍的新兵忍不住骂:“狗娘养的!去年抢俺家粮的就是你们黑鸦军!”
朱元璋按住他的弓:“别急。”他对身边的旗手道,“升旗。”
一面红巾大旗“呼”地升上旗杆,在风里猎猎作响。李二见了,气得哇哇叫:“给我砸!把城楼砸塌!”
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力,石弹带着风声呼啸而来,“轰隆”一声砸在城墙上,溅起的碎石像冰雹似的往下落。一个士兵躲闪不及,被碎石砸中了腿,疼得直哼哼。
“火箭准备!”朱元璋一声令下,周德兴带着士兵们排开,火箭在火把上一点,箭头顿时燃起熊熊火焰。“放!”
箭雨带着火尾掠过半空,像群火鸟扑向黑鸦军的阵营。李二的士兵没见过这阵仗,顿时乱了阵脚,有个投石机手被火箭射中,连人带机器烧了起来,惨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废物!”李二气得一鞭子抽在身边的千夫长身上,“给我冲!第一个登上城楼的赏十两银子!”
重赏之下,黑鸦军果然疯了似的往前冲。他们扛着云梯,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城墙上爬,嘴里还嗷嗷叫着。城楼上的士兵用滚木礌石往下砸,惨叫声、怒骂声、石弹撞击声混在一起,像口烧沸的油锅。
激战到晌午时,黑鸦军已经攻了三次,每次都被打退,城墙下的尸体堆得像小山。朱元璋正指挥士兵搬运石头,忽然听见“咔嚓”一声,城楼的东南角竟被投石机砸出个缺口!
“不好!”徐达大喊着冲过去,挥刀劈倒两个刚爬上来的黑鸦军,“弟兄们!堵住缺口!”
亲军们立刻围上去,用身体挡住缺口。可黑鸦军的刀太狠,转眼间就有十几个士兵倒在血泊里。朱元璋看在眼里,抄起杆长枪就往缺口冲,李善长从城下跑上来,手里还攥着本账册:“大帅!百姓们都躲好了,要不要让他们……”
“让他们好好躲着!”朱元璋甩开他的手,纵身跳到缺口边,长枪一横,挑翻一个黑鸦军,“李二!有本事冲爷爷来!”
他这一喊,士兵们顿时像打了鸡血,原本松动的防线竟又死死顶住了。那个骂黑鸦军抢粮的新兵,不知从哪儿摸来个火罐,抱着就往缺口扔:“烧死你们这帮狗东西!”
火罐在黑鸦军堆里炸开,火借风势烧起来,把半边天都映红了。李二见势不妙,往后退了退,嘴里还硬着:“朱元璋!有种你出城单挑!”
“你算个什么东西?”朱元璋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去年在宿州抢张大娘粮食的是你吧?今年春天奸杀王二家闺女的也是你吧?今天爷爷就替天行道!”
这话戳中了李二的痛处,他脸涨得像猪肝,抡起狼牙棒就想亲自上,却被身边的千夫长拉住:“万户!城上有火箭,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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