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御书房的灯火
始皇帝的灵柩停在太极殿第三日,御书房的灯火亮到了后半夜。扶苏捏着那卷《商君书》,指尖在“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的刻字上反复摩挲。案几上堆着两摞竹简,左边是李斯拟的登基仪轨,右边是蒙恬送来的北疆军报——冒顿的骑兵已经越过长城,在云中郡烧了三座烽火台。
“公子,三更了。”白川端着碗热汤进来,靴底在青砖上几乎没出声。他看着扶苏眼下的青黑,忍不住道,“明日就是登基大典,您得歇会儿。”
扶苏抬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歇?冒顿的马蹄子可不歇。”他把军报推过去,“你看,这是黑麟卫刚从草原传回的消息,冒顿把他爹头曼的旧部全杀了,现在草原上没人敢跟他叫板。”
白川扫了眼军报,倒吸口凉气:“这家伙比赵高还狠?”
“狠十倍。”扶苏喝了口热汤,暖意刚到喉咙就散了,“赵高是宫斗的毒蛇,冒顿是草原的饿狼,饿狼要的是整个中原。”他突然起身,在书房里踱步,“传我命令,让蒙恬把边军的改良弩调一半到云中郡,再派五千黑麟卫过去,用游击战术拖垮他们,别让他们靠近咸阳。”
“诺!”白川刚要走,又被扶苏叫住。
“等等,”扶苏从匣子里拿出块虎符,“把这个给陈武,让他带左军接管函谷关,没我的手令,谁也不准进出。”
白川接过虎符,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公子是怕……”
“怕六国余孽趁机搞事。”扶苏走到窗边,推开条缝,夜风卷着纸钱的灰烬飘进来,“赵高的党羽清理得差不多了,但那些藏在民间的旧贵族,就像地里的草,一有风吹草动就冒头。”
二、胡姬的密信
白川刚走,阿蛮就像只夜猫子从廊柱后闪出来,手里攥着个蜡封的竹筒。她把竹筒往扶苏手里一塞,压低声音道:“姑娘说,这是从胡亥枕头底下搜出来的。”
扶苏捏碎蜡封,倒出张字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被逼着写的:“正月十五,宫门西侧,带玉玺来换你母妃的骨灰。”
“母妃?”扶苏皱眉。胡亥的生母早逝,连始皇帝都记不清容貌,怎么突然冒出“换骨灰”的说法?
阿蛮点头:“姑娘查了,胡亥的乳母上周被人绑了,现在还没找到。这字条上的笔迹,有被人胁迫的痕迹。”
扶苏指尖敲着字条边缘,突然想通了——是六国余孽!他们抓了胡亥的乳母,逼他偷传国玉玺,想在登基大典上搞破坏,让他这个新帝刚上位就成笑话。
“胡姬在哪?”
“在胡亥寝宫附近盯着,怕他真去偷玉玺。”阿蛮的声音发紧,“姑娘说,那伙人藏在城西的破庙里,领头的是个姓项的,听着像楚国人。”
“项?”扶苏眼神一凛,“是不是叫项梁?”
阿蛮愣了愣:“好像是……姑娘没细说,只说那人身边跟着个黑大个,力能扛鼎。”
项羽!扶苏心里的警铃瞬间响了。这对叔侄果然提前动手了,比历史上早了整整一年。
“告诉胡姬,别打草惊蛇。”扶苏把字条烧了,灰烬在掌心捻碎,“让她想办法给胡亥透个信,就说偷玉玺会被碎尸万段,但可以假装答应,约在宫门东侧见面。”
“东侧?”阿蛮不解,“那不是禁军的布防重点吗?”
“就是要让他们去东侧。”扶苏嘴角勾出抹冷笑,“我要让这些跳梁小丑,知道什么叫自投罗网。”
三、李斯的算盘
四更天,李斯的相府还亮着灯。老丞相对着盏油灯,把扶苏登基的祭文改了又改,案几上的朱砂砚台都快磨平了。
“父亲,您都熬了三天了。”儿子李由端着参汤进来,看着父亲鬓角新增的白发,心疼道,“扶苏公子已经掌控了兵权,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祭文差不多就行了。”
李斯没抬头,笔尖在竹简上一顿,墨点晕开个小团:“差不多?差一点都可能掉脑袋。”他把祭文推给儿子,“你看这句‘承天景命,继往开来’,是不是太张扬了?扶苏刚接手,根基不稳,得低调。”
李由扫了眼,皱眉道:“可要是太低调,又显得咱们李家没底气。那些六国旧部说不定会觉得,新帝连个像样的祭文都写不出,是个软柿子。”
李斯放下笔,揉了揉眉心:“你以为为父想不到?这就是为官的难处——既要让新帝觉得你忠心,又要让百官觉得你有分量,还得防着暗处的刀子。”他突然压低声音,“赵高虽死,但他藏在各地的财库还没找到,那些钱足够养一支私兵,你派去查的人有消息吗?”
“还没。”李由的声音沉了下去,“那些财库像是凭空消失了,账本上的标记全是假的。”
李斯的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我怀疑,赵高早把钱转移给了胡亥。那小子看着蠢,其实鬼得很,这几天禁足期间,他宫里的灯每天都亮到后半夜,肯定没干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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